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肉也?所剩无?几,白骨泥泞在泥土中,看不清原本的模样。

旁边,斜斜插着一截断臂,那嶙峋的手上带着一枚玉扳指。

宴云笺跪在尸骨旁,双唇剧烈颤动着。

他?动作很缓慢地弯下腰,一手撑地,目光在尸骨上流连了?一遍又一遍,眼眶渐渐变得通红。

他?应该辨认出来……

他?应该辨认出这不是高叔才对。

可是……

望着这模糊的骨肉,当日历历话语依稀回荡在耳边:

“你不想着有解药高兴,倒想着让我?来罚你了?。若真要罚,便让你来试我?的药,正好我?缺人。”

“行了?,懒得听你在这胡诌,来,把这解药拿好。”

“若不对自己省心,我?可再不管你。”

“路途寂寞没有同伴,你可愿意陪着我?这把老骨头?”

高叔明明问了?的……

他?明明问出口了?的……

他?若知——

宴云笺心如凌迟一般,双手慢慢包住那早已冷得刺骨的手骨,雨水冰冷淌在脸上,划过脸颊竟是滚烫的。

他?心中大起对自己的恨意,那恨愈演愈烈,最后竟激得心间一荡,眩晕片刻。

“师父!”

风间一声大吼将宴云笺思绪陡然拉回。

“师父!!”宴云笺跑得太快,这会儿功夫风间才跟上来,一眼便看见宴云笺失魂落魄捧着的半截手臂,顿时心胆俱裂,大喊一声扑过来,“舞尔司9零把仪9儿 真的是师父!!真的是师父……”

他?悲痛欲绝,边哭边叫,不敢置信望着眼前?残缺不全的尸骨,直到看见另一条紧紧攥拳的手臂。

他?小心捧起,一根一根打?开那手指,里面赫然是一朵已经捏烂了?的药草。

“就是这根草,就是这根草,师父就是为了?这草……”

宴云笺目光缓缓移过去。

原来就是为了?这草。如此轻易,夺走?待他?如子的高叔的生命。

他?伸出手,指尖止不住发抖,轻轻的将那已攥烂了?的草拾起来。

这草……

宴云笺长睫轻颤,赤红双眸目不转睛盯着这株脆弱的草茎。

看了?许久,他?慢慢收进怀中。

低头望去,高叔的容貌已完全辨认不清,他?看了?许久,思绪飘飘荡荡,只想起那日高叔半跪在他?面前?,慈祥的脸上含着笑,对他?低声说着肺腑之言:

“这些?话将军只是不爱说,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我?便帮他?一回——你在这里,这双腿的好与坏,便不是你一个人的事了?,若真有不好,你自己难受,还?有别人跟着伤心的,那都是你的家人。所以啊,以后身体有什么不适,便自己来寻高叔。”

都是他?的家人。

一念及此,真真肝肠寸断。

宴云笺闭了?闭眼睛,小心翼翼将高梓津的尸骨缓慢敛好。

他?声音既低且沉,仿佛被?雨击碎在冰冷回风中:

“高叔,我?带您回家。”

……

姜眠在家苦苦等了?五日。

两个兄长动作快,听到来信便立刻出去找,爹爹随后整合三队精兵紧跟其后。

时间越久,她心中绝望越大,按此处到孟浮山的距离推算,若高叔无?事,那早该有传信回来,此时还?迟迟不见来信,只怕是……凶多?吉少。

姜眠心中忧虑,整夜整夜无?法入睡。萧玉漓虽然担心,却也?心疼女儿身体,亲手调了?安神香,点上后,姜眠辗转到后半夜才终于睡着了?。

昏昏沉沉间,姜眠惊醒——这几日常常如此,她已习惯,下意识想去点亮灯烛,却发现自己手脚皆动弹不得。

姜眠心陡然一沉。

这情形陌生又熟悉,已经太久太久没在她身上发生了?。

“姜眠。”系统唤她。

此前?觉得恐惧愤怒,这一回姜眠竟还?算平静,沉默了?片刻,问:“我?已经知道你并不是什么系统,如何称呼。”

“这重要么?”

“嗯,确实不重要。”

姜眠慢慢道:“你只是一个躲在阴暗角落里,连老鼠都不如的东西,你姓甚名何的确不是什么要紧的事情。”

他?哈哈大笑:“你倒让我?很意外啊。”

“从第一次识破我?时的惊慌失措,到如今,已经敢这样不留情面讽刺我?。姜眠,看来你的确不把我?放在眼里。”

倒也?并非完全不把它放在眼里。

对于眼下的生活来说,偶尔想起现世,反而会觉那才是黄粱一梦——只有他?出现,才会让她虚实颠倒。

但其实事情想开了?就显得不那么可怕,天大的事,不过一死——她本就是死过一次的人,这一段时光是偷来的,如果对方?要收回,她也?无?话可说。

“你怕不怕我?,都没什么重要的。今日我?来只是问你最后一遍,你确定不再与我?合作了?吗?”

被?毒蛇缠上,便该是如此吧。

姜眠心里的厌恶几乎压过恐惧:“我?之前?就已经跟你说的很清楚,我?不可能帮你做事,更不会去伤害宴云笺,如果你想要我?的命,随便你吧。”

“你的命有什么重要,”他?淡声,“我?对你的命毫无?兴趣,但你违抗历史,历史终究会给你承受不了?的惩罚——你无?法抗衡,因为宴云笺忘恩负义?是既定事实,永远都不会改变。”

“历史不会变,结局定在那里。所以最终,他?会变的。”

“他?会变的”那四个字,他?的语调忽然轻而缓,就像在耳边呢喃一个恶毒的诅咒。

那种轻描淡写,姜眠打?了?个寒颤:“不可能。”

她不信。

她身在局中分?明看的真切。

宴云笺知恩重义?,滴水之恩,他?报以涌泉,就算有一日——爹爹,或者是她,哪怕要他?的性?命,他?也?只会毫不犹豫的双手奉上。

“不是这样的,”姜眠清醒而坚定,“他?不会变。如果我?因为听信了?你的话,而猜忌他?,才会打?碎我?们之间的信任,让他?心灰意冷,他?才有可能会变。”

如果历史真的有一个逻辑,也?只能如此。只要她坚定信念,就能抗衡那无?稽之谈。

“你不用再白费力气了?,你我?之间是永远谈不拢的,无?论你怎样说,我?信任他?,不会因为你的话而动摇。真如你所说,那么一定是历史错了?,我?更要纠正历史的错误。”

对方?哈哈大笑,像是听到了?什么格外好笑的事情,笑的十分?痛快,那里面分?明含着一丝怜悯与轻蔑。

笑过后,他?沉默了?很久很久。

沉默的尽头,他?说道:“那没办法了?。我?确实是说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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