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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高梓津浑浊的双眼浮现泪光,立刻站起扶住正要弯下双膝的宴云笺:“好孩子,阿笺……阿笺,你受委屈了。”

宴云笺忍住哽咽:“我不委屈,高叔,这些年您受苦了……您养好了伤,怎么没早些给我们传个信?”

高梓津叹了一声,拉过宴云笺按他肩膀让他坐下,他自己也坐在一边。

“不是?我不想。一开始,浑身筋骨皆碎,若非相救之人?颇通药理,只怕也是?活不成?。”

“第一年的时候,我连床都没有下,后来?勉强走上几步路,也实在难以支撑。我也曾写信托恩人?帮忙相送,可他不识外面的路,又不敢轻信旁人?,几次都没成?。”

宴云笺脸色发?白?:“如此还?不严重么?可还?需要什么药?我都为您寻来?。”

“已经没事了,不过是?将养着。”高梓津摆了摆手,目光变柔,低声怜道,“我已经听说此前那些事了,阿笺……”

看来?看去,他只道出一句:“……真是?长大了。”

当年的宴云笺,在家里?渐渐放松紧绷的神经,也敢露出本性?中?无伤大雅的顽劣。双眼明亮,面常含笑?,少年心性?起来?,连他与姜重山都敢调侃两句。

而?如今看透到底,也只剩,稳重二字了。

高梓津道:“高叔疼你。你不要太过自责。”

宴云笺双手交握,喉头一哽,几乎失语。

高梓津张了张口,正要再说话。

“梓津!梓津!”姜重山连连唤着从门外奔进?来?,他进?宫议事,刚出来?就听说这事,一路奔驰。等进?门看见人?,声线一哑,“你没有死,你果真没有死……”

高梓津微微笑?了,扶着桌沿站起便要敛衣下拜。

“好了,这是?在做什么,你快坐下。”姜重山忙搀扶让他坐好。

高梓津反握他的手:“将军,阿笺,此刻不是?咱们叙话的时候,眼下你二人?都在,我有重要的事情要告知你们,这也是?我费尽辛苦拖这这条残命不想死的原因。”

他郑重其事,语调凝重无比。

“当年我在为阿笺切脉之时,就发?现了他身中?爱恨颠之毒。此毒刁歹,这是?比直接要人?性?命还?恶毒的手段——可当时,我却?不敢告知。”

“实在是?太了解你们二人?的性?子,生怕你们二人?选择绝路去走。”

亲近之人?,无法避开束手束脚。这番思虑和阿眠一模一样。

高梓津道:“发?觉之后我便苦翻医书,终于找到了个……不是?办法的办法。爱恨颠中?最重要的一味药叫断情根,此物乱人?心志,而?它的天敌是?相思草,能够延长爱恨颠毒发?——只要一直拖着不毒发?,便也算个解毒之法。但此方法只有五成?把握,我只能先尽力?试了,如若不成?再和盘托出,但若是?成?功了,这件事可谓解决,谁也不用担心——然?而?,那五成?的机会都被人?视作眼中?钉。为了阻我,不惜将我推下悬崖。”

姜重山双拳握紧:“是?谁。”

宴云笺也定定望着他。

高梓津喉结滚动。

六年了,终于等到这一天。站在他们二人?面前,说出午夜梦回刺了他无数遍的那个名字。

他花白?头发?微抖,语气转恨,一字一顿:

“姜行峥。他亲自动的手。”

……

这样的姜行峥,是?姜眠从未见到的。

压住心中?的惊愕,她?面上自然?道:“猜到什么?大哥怎么讲话没头没尾的?好了,我们先回家。”

姜行峥脚下没动,伸手攥住姜眠细弱的手腕。

他的手很凉,近乎刺骨。力?道不大,却?也不容人?挣脱。

“大哥……”

姜行峥道:“阿眠,我多年谨小慎微,没叫任何人?瞧出半点端倪。可连日打击痛苦,又见了你,心中?亲切,以至于竟不小心错了半句话。”

他既已打开天窗说亮话,自己也实在隐瞒装傻不得,姜眠紧绷的手腕微微放松,低声道:“大哥,真的是?你?”

“是?我。”

“古今晓当真奉你为主?他在北境呆过两年,那时候你们便已开始筹谋了吗——是?你亲自给阿笺哥哥下了毒?在什么时候?”

“两年前雁鸣山之战。”

姜眠眉心顿蹙。

姜行峥看她?面色,道:“就是?那次。我假意?不敌,宴云笺领兵前去相救——其实我哪有那么不堪一击,不过请君入瓮罢了。他为了护我,被火烧伤了背。你还?记得吗,是?我亲自给他换的药。”

姜眠不可置信退后一步。

当然?记得。

那次宴云笺的烧伤尤为可怖,且在盛夏,疼痛难忍。当时,确实是?大哥殷勤为他换药,他们一家还?都以为是?愧疚之故。

“他冒死救你……你却?将爱恨颠顺着他为你受的伤种进?他身体里??”

姜行峥淡声:“是?啊。谁让我待他那么好。他对我深信不疑。”

他说这话,毫无悔过愧疚之心,姜眠定一定神:

“是?,我也信你。那时候古今晓从你身边掳走了我,还?将凌枫秋折磨成?那般模样,也是?你们二人?做的一出戏?你是?故意?让他带走我的……”姜眠心脏发?紧,几乎喘不过气,“带走我也罢了,你们为何要对凌枫秋那般残忍?”

姜行峥深吸一口气,微微闭上眼睛:“因为他撞见了我们密会。”

“他不知死活叫嚣着要揭露我们的阴谋,我本是?要给他个痛快,但古今晓的性?子你知道,凌枫秋冒犯了他,如何能得善果。”

“……在京城散布谣言,说我曾被掳走失了清白?,以致我和阿笺哥哥早日成?婚,也是?你的谋划?”

姜行峥别过头。

姜眠眼底一热:“说啊……”

他低声:“我……在大婚之当日背叛,才能叫爹爹恨极。”

姜眠心彻底凉下去:“那高叔……”

姜行峥道:“阿眠。你别问了。”

“其实你心里?,已经很清楚了。我给宴云笺下了毒,而?高叔有没有能力?察觉、察觉之后有什么表现……这一切。我心中?都有数。我不想害高叔,但是?我没有办法。”

姜眠心痛如绞:“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样做到这种程度?”

姜行峥道:“你不是?已经知道了吗?我欲登基为帝,总要步步为营。唯一的办法,就是?爹爹用手中?的兵权铺出一条血路。可你知道爹爹的性?子,即便他已对赵时瓒失望至极,即便赵时瓒根本算不得明君,他也不会给姜氏蒙上叛逆的名声——他是?不会反的。”

姜眠双唇微微发?抖:“所以你就赋予他恨之入骨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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