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悠悠长长的草原公路上像开在一副绝美的油画中。

他戴着大墨镜, 遮住半张脸，一手夹烟一手抓方向盘, 目视前方被晚霞染成血色斑斑的无垠天际, 唇瓣抿成直线, 不苟言笑, 只有抽烟时才开口。

抽口烟，烟头伸出窗外弹了弹烟灰，烟灰在草原的风中杂乱飞舞。

大少爷笼罩着一股低气压, 副座上的叶天要被他的冷暴力冻死了：“我说, 你倒是放个屁啊, 上午还嬉皮笑脸、满嘴屁话，下午是谁惹到我们家大少爷了？”

越北杰抽烟, 弹烟灰，声音低沉中透着冷厉：“没人惹我。”

“自己照照头顶的镜子, 脸都结冰了还说没人惹你？告诉兄弟我，我去帮你揍一顿出出气。”

“你把帮我揍人的力气用在读书上，何至于高考能考出388分？”

“嘿，开始跟学渣兄弟炫耀了是不是。现在全国人民都知道你们家那位高考考了满分，是不是在心里偷着乐了一天？你说我怎么就遇不上像乔英这样的？多优秀的一个姑娘，偏偏落到你这个满身铜臭的富二代手里。”

大少爷是头顺毛驴，说好哄也很好哄，叶天以为牺牲自己当个丑角，捧他两句好话，他的驴尾巴就会重新甩起来。

他接下来的话却让叶天汗颜，自己不小心把惹他生气的对象拿出来哄他了。

“我们家哪位？我跟她没在一起，她没落到我手里。她高考考多少分是他们家的事，干我屁事，我偷着乐什么！她好？是啊，她是很好，遇到她是我的福报！”

得嘞，大少爷从隐性生气变成显性生气了。

叶天抬手做个拉上嘴巴拉链的动作，他找到大少爷低气压的病因了：和高考状元不知道因为什么，两人正在闹别扭中。可能也许大概是觉得自己的脑子配不上人家高考状元，深深陷入对自己的没自信和沮丧中。

你个388，你还有脸在心里拿好基友的智商开涮。

越北杰插在导航支架上的手机响起微信消息提示音，屏幕随之亮起，他瞄一眼：呵，潜水的高考状元终于舍得浮出水面了！一条回复让我等了三小时，她跟谁耍大牌呢！

“我不想开了，你来开。”

不管叶天乐不乐意开车，他都径自靠边停车，从支架上拿走手机，下车走到副座打开车门扯叶天下车，粗暴的动作差点弄摔了叶天。

他以为就他自己心情差、脾气大？

正在失恋中的叶天脾气也一点就燃了。

“你他妈有病呢吧！我他妈信了你的邪才跟你过来甘肃散心，我散个屁心，艹！”

叶天骂骂咧咧地坐上驾驶座开车。

越北杰充耳不闻，急切地点开乔英的微信，看她要怎么跟自己解释。

我忘记告诉你了。

蛤？

就这样，没了？

哪怕说些花言巧语先哄他消气了呢！

看到她发过来这样敷衍、没有诚意的解释，越北杰才知道原来自己糟糕到极点的心情还有下降空间。

他深呼吸，尽量克制着脾气，用平常的语气给她发语音：[高考状元的记性比我还差，我记得上周就问过你当兵的事，你当时想了很久，到最后也没告诉我。]

往前翻上周的聊天记录，截图发给她。

开车中的叶天听到“当兵”这两个对他来说很敏感的字眼，相当诧异，扭头看他一眼，不过暂时什么都没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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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的乔英被他用截图无形中打了一巴掌，把她混沌的脑子打清醒了，理亏地道歉：[对不起，我当时真的想跟你说当兵的事来着，又怕你一知道我要去当兵就不理我了，我才拖着没说。]

她的“对不起”根本不是出自真心，是她故意隐瞒的事被他发现了，没办法之下只能跟他“对不起”个没完！

越北杰心潮起伏：[你不用说了，我现在知道了，跟广大网友同一时间知道的。你对我的重视程度可能比你任何一个朋友都轻，我对你来说可能就是个网友，作用就是日常陪聊。你觉得自己的任何决定都没必要告诉我，我知道后的心理感受你也完全不在乎，反正我只是个陪聊的网友，顶多偶尔跟你线下面基。]

他气到不管不顾放狠话，叶天担心他把喜欢的姑娘气跑、吓跑，出声劝道：“阿杰，你们有什么分歧等回北京了再面对面沟通，别在微信上用语音跟人家吵架。”

谈过两年恋爱的就是有经验。

线上吵架，为了解气，什么伤人的话都说得出口。

线下吵架，看着喜欢的人的脸，有些狠话是说不出口的，也更容易和解。

越北杰不接他的话，眼睛直勾勾盯着聊天界面。

几分钟过去了，她的回复还没来，聊天界面上方也没有“对方正在输入”，她一定是脑子在拼命想措词，但是手不敢在输入框中编辑。

这个鬼灵精，上次被他抓住一次破绽就学聪明了……哦，来了！

乔英：[越北杰，我就是重视你、怕失去你，才不敢告诉你我要当兵的事。你先消消气，等你回到北京，我再当面跟你赔罪好不好？你什么时候回北京？]

今天的她本该是风光无限的北京高考状元，现在却在为自己之前造的孽低声下气求原谅。

就是要让这厮在最风光的时候经历这样一个大地震，往后她才能长记性。

好在“重视你、怕失去你”和她哄人的措词让越北杰看到她有一丢丢认错的诚意，也让他有消气一丢丢：[我明天就回去了，到时候见面聊吧。]

对于她要去当兵这件事，他心里当真又乱又气，他比谁都知道这种状态下的自己说不出好话。

不如就依了她的建议，先不聊，给自己一些时间冷静脾气、梳理乱麻，也给她一些时间想想要怎么跟他赔罪。

越北杰暂时放自己一马，北京的乔英感到一阵劫后余生的虚脱，讨好地给他发过去：[玫瑰.jpg]

堪堪就在月初，越北杰还因为她发给自己一朵一文不值的emoji玫瑰花，心里悸动得一塌糊涂，身体抱着枕头傻笑得一塌糊涂。

时间走到月末。

他的内心对emoji玫瑰花毫无波动，甚至还傲娇地哼一声，对着她的微信头像说：“这次就算你送我一卡车真玫瑰花，也别指望能轻易从我这里通关！”

听见的叶天不由打个寒颤，心里默默为乔英点上一根白蜡烛：高考状元，你还是自己挖个坑自己往里跳吧，还能死个痛快，千万别等到大少爷用钝刀子慢慢折磨你。

唉，也不知道他们俩谁是谁的劫？

晚上，越北杰倾身撑着窗台，面无表情面对夜幕下的草原抽烟，背影看上去像头受伤又与狼群走散的孤狼，随时会伸脖子翘头对着月亮怒嚎。

之前他好几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