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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姑娘?”

“你今天出去,可听到了什么有趣的事?”姜真仿佛才听见似的,突然回过神。

“没、没什么。”垚英想了想,磕磕巴巴地回答。

她在仙界乱逛,能打听到什么消息,只不过是些闲言碎语,议论的对象除了姜真没有别的人选。

淑妃和天后这场有关于姜真的争斗早已传遍仙界,又说姜真害人的、说她是妖孽的、说她故意挑拨的,甚至还有说她是自己服毒栽赃天后的。

这样的话,垚英不忍心让她听到。

但她不说姜真也知道。

人心大抵如此,神仙也没什么特别的。

姜真说道:“算了,你帮我一件事。”

“什么事?”垚英战战兢兢地问。

“你什么也不要做。”姜真说道:“等再过两天,封离会问你我的近况,你只要实话实说便好。”

“实话实说……是什么意思?”垚英惶恐地说道:“我不明白。”

“比如,我托言拙仙君给我带了话本。”姜真微微笑道,那笑容里包含着含蓄的冷意:“比如,我时常盯着窗外看。”

垚英好像明白了些什么,又不明白什么,懵懂地低下头。

姜真温柔地摸了摸她的脑袋:“你不用撒谎,实话实说便好了,帮帮我,好吗?”

姜真说话的声音实在太好听、太温柔,垚英被她的嗓音蛊惑住,便想不了别的,就这样点了点头。

她开始对姜真生出一丝纯粹的佩服,虽然她是天生精怪,比姜真要长寿强大得多,但姜真却像是比她多了个脑子,仿佛什么事情都能料到。

姜真若是知道垚英想法,肯定要说担不起担不起——她只是了解封离罢了。

真的如同姜真所说,封离神出鬼没出现在姜真的榻前,让她滚出去后,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又被姜真气了出来。

临走前,他看了一眼缩在角落里的垚英,那双金色的眼睛含着权势养出来的冷厉,金眸之间的竖瞳,几乎像是刻在金绣上的刃痕。

垚英的话卡在嗓子眼里,摇摇欲坠。

封离微皱眉头:“她最近都在做什么?”

和姜真吩咐的,一字不差。

垚英眼珠子微微颤了颤,按照姜真教她的话一字一句说了,看见帝君凌厉的眼又垂下去了,不知道哪里来的冷气,一道一道地刺着垚英的后背。

垚英被这冷气一逼,鸡皮疙瘩从领子里冒出来,才突然胆战心惊起来。

可封离什么都没有说,神色淡淡,丢下一句:“继续伺候吧。”

次日,有两个从未见过的宫人出现在了天命阁门口。

言拙仙君被调走了。

垚英慢慢体会到了姜真的用意,但并不理解姜真的做法。

“姑娘,你为什么要这样?”垚英小心翼翼地问道:“言拙仙君对你挺照顾的呀……”

为什么要故意让封离以为她和言拙仙君有私交,调走言拙仙君呢?

新来的那两个宫人,长相一般就算了,对姜真更是一点都不尊重,插科打诨,就差在天命阁门口推牌九了。

“调走了才好啊。”

姜真没事不是浇仙草就是剪树枝,这些天又发明出了新爱好,就是写话本子,此时正在埋头苦写,抽空回答垚英的话:“他这样公正,我怎么逃跑呢?”

她拿糕点借题发挥,最终的目的可不仅仅是拿凤凰一族给封离找麻烦,而是除掉身边这个最大的麻烦。

她知道封离是个多么疑神疑鬼的人。

她知道言拙对她心有愧疚,又是个脑子少根弦的老好人,一定会帮她伸张做主,哪怕自己会受罚……姜真利用了这个好人,是她卑鄙。

谁让她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凡人呢,如果她有封离这样的力量,唐姝那样的母族,大可以把封离撕了,把仙界闹翻,大摇大摆地走回去。

可她是个凡人,那就让让她吧。

“啥?”垚英以为自己听错了,愣在原地——在姜真身边几日,比她几百年受过的惊吓都多。

“嘘。”姜真的笔顿了顿,眼睛眯起来,睫毛翘翘的,像只狐狸:“有客人呢。”

垚英打开门,面对上一张温文尔雅的脸。

言拙的面容在晨间的雾气里显得有些朦胧,平静的目光中却含着深邃的情绪。

“下官来与夫人道别。”

言拙的视线平平直直的,没有看向里面的姜真,而是规规矩矩地垂下来:“是下官未能尽责,有愧于夫人。”

屋里久久得不到回应,言拙目光晃了晃,看见姜真放在书桌上的那只手,指甲修剪得干净,手指纤细白皙,正执一支笔,在认真写着什么。

言拙重新垂下目光:“叨扰夫人了。”

姜真还在写她那些话本,上面涂涂改改,空气中的停顿已经到了垚英都开始尴尬的程度,姜真才不紧不慢地放下笔:“仙君做的这么好,从未失职,有什么愧对于我的?”

言拙目光晃了晃——女子沉静淡然,青丝披散,和他那日见到的……有些相似。

但已经是截然不同的神情。

他唯一一次失职,就是在帝君与天后大婚那日,将姜真放了出去。

或许只是不忍,又或许是因为什么别的原因,明明帝君吩咐他那日一定要守好天命阁,不得移开半步。

可那日,是他守卫天命阁以来,姜真第一次与他主动搭话。

姜真隔着窗子,问他:“少见仙界这么热闹,是有什么事吗?”

言拙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女子神色平静,好似只是随口问了一句,丝毫不清楚今日是她爱人的大婚之日,而大婚的另一个主角,是她曾经的姐妹。

他守卫天命阁已经很久了,仙人五感通达,没人比他更清楚她对封离的感情。

他看着姜真日复一日地在天命阁里浇花浇草,安静地等着封离处理完工务,轻声细语地宽慰封离的烦躁。

那时封离还没有太约束着她,但她也基本上不会离开天命阁,仙界没有她一个凡人女子的容身之地,她去哪都是异类。

可她从不对封离说自己的苦闷,像水一样将那些烦恼都容纳。

言拙不理解,封离帝君为什么要娶唐姝,一个凤凰族,有那么重要吗?

即使少了凤凰族的支持,也不会损害仙界什么,更不会对封离的地位造成什么威胁。

而姜真不同,姜真陪了帝君这么久,帝君也千辛万苦地把姜真从凡间带上来,却不愿意给她一个名分。

他心中泛起些难言的感觉。

于是那天,言拙破天荒地开口:“是大婚。”

姜真盯了他许久,才重新看向窗外。

他没有再说什么,但以姜真那颗七窍玲珑的心肠,应当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

他心里突然发出些阴暗龌龊的回响,注视着姜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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