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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渊上踏前一步之前,名为阿只的巫女先一步转过头,直勾勾地看着站在不远处的漆黑魔物。

“……你居然又来了?”

她的语气不像是惊讶,非要说的话,更像是早就知道他可能会来,同时却也在全心全力地试图拒绝这个可能,以至于当本尊居然真的出现后,声音里的嫌弃反而听起来更多一些。

“我不能来?”渊上难得没了乱开玩笑胡乱闲扯的心情,他看着龙蜥,看着巫女,黑雾凝聚脚下,很干脆地直接问出了那个他先前忽略了很久的问题: “你们之前抓那孩子到这里来是做什么?”

“……‘那孩子’?”阿只的声音听上去有些古怪,她停顿了几秒后,才若有所思地轻轻哦了一声: “啊,是因为看起来的确就只是个普通人类女孩子的样子吧?这也难怪。”

真有意思。

这话说的好像比起自己,她和阿娜尔的关系要更亲密似的。

渊上忽然很想笑,但当龙蜥转头看着他的时候,漆黑的魔物很快就发现自己笑不出来了——

他熟悉所谓的神明的力量,正统的力量,这个范围通常来讲是指代尘世七神,因为魔神战争之后,这片土地上所有的战败者死的死逃的逃,只剩下最后的七神可以自如的行走在这世间的土地上。

当然,这话说起来像是废话,有些所谓的常识对于深渊的造物来说他们可能会比普通人类还要坚定不移地相信,渊上不否认自己也是其中之一,提瓦特的神明理应只有七位正统,这是常识,是和日升月落一般绝对不会更改的属于提瓦特绝对不会变化的东西——

可是,此时此刻,他看着渊下的巫女身后那漆黑无光的洞窟,忽然就说不出话来了。

他感觉到身侧潮湿的空气正在流动,汇聚,犹如深海之下的漩涡缓慢卷起,流风卷动女人的衣袍和来自深渊的诅咒,分解,同化,融合,最终成为一体,注入漩涡的核心。

海下无人知晓的汹涌呼啸席卷过渊下旧宫的高处,像是一缕风,一双手,卷动潮汐,带起流水的波动引其走入相应的规律之中,将狂呼的海啸化作指缝流淌的涓涓细流,来自脚下的震颤和本能上的压迫感告诉渊上这一切都绝非幻觉,这就是漩涡魔神的权柄,即使是并不属于如今尘世七执政的力量,却也同样是毋庸置疑的魔神之力。

……可是,奥赛尔就算先前顺着撕开的封印跑出来了,可当时璃月七星坠下群玉阁已经成功镇压了古老的漩涡魔神,祂不应该还在璃月的孤云阁,被岩神的岩枪镇压在原来的位置吗?

渊上下意识地想要去寻找奥赛尔的位置,那样强大的存在,那样恐怖的力量他不可能会忽略掉的才对……可当他努力去感受潮湿的空气中元素力的流动方向,却悚然发现:那并非来于某一处,而是来自在此齐聚的庞大群体。

这力量来自这里,来自龙蜥之中。

无数龙蜥齐聚此处,他们姿态各异,位置不同,可当他们一同看向某个位置的时候眼神却是令人惊颤的整齐和同化,它们保留着自身独立的个体,可当他们齐聚于此,却又瞬间抛弃了个体的差异,无声无息融入了某个庞大而包容的大群之中。

它在看着他。

她在看着他。

……他们,都在看着他。

用一样的眼神,一样的姿态,一样的神情,一样的眨眼和呼吸的频率……看着他。

……

来自深渊的魔物倏然僵住不动了。

那一刻的渊上骨髓寒战,呼吸浅淡,当愤怒带来的温度缓慢推去后,他终于感觉到了自求生本能的最深处的尖叫,以及那始终未曾停下的,向他的大脑传递来的最深刻的恐惧与不安。

要逃。

无论如何,不惜一切代价也要逃离这里——

他想要做一个隐秘的深呼吸缓和一下自己太过紧张的情绪,深渊的隧道随时都可以开启,就算是这样的龙蜥想来也不会贸贸然追杀入堪比剧毒沼泽的深渊之地,当第一缕空气吸入肺腔,渊上却敏锐察觉到了其中似乎掺杂了一点新鲜的血腥味。

那血腥味并非某种恐惧之下恍惚生出的太过真实的幻觉,巫女终于扬起微笑,龙蜥盘踞在那早早准备好的骸骨与珊瑚堆砌的洞口处,再也不去理会漆黑的入侵者,耐心等待着下方传来的血腥味渐渐変浓。

深渊的魔物泡在这样浓郁的血腥气中甚至开始感觉到头昏脑涨,隐隐作呕。

他感觉自己忽然无路可退,血的气味渐渐压过了海水腥咸潮湿的味道,像是那无光的深处并非龙蜥的栖息地,而是战场,是地狱,是一切绝望的开端,猩红的血水缓慢上涨,逐渐填满无光的潮窟,在渊上悚然而僵硬的注视中,那妖异的红色终于满溢而出。

究竟要多少的死亡,多少的尸骨,多少的恐惧……才能做到字面意义上的“填满”?

渊上得不出那个答案,他想自己大概也不需要那个答案。

第一缕溢出的血水流淌过骸骨和珊瑚礁时,渊下的龙蜥连呼吸的频率也开始同调。

先是第一缕轻轻颤动流出边缘的血水,随即水波震颤的幅度越来越带,有什么东西,什么活着的东西在血池的中间流动,渊上想要离开,却又莫名其妙无法移动他的手脚打开深渊的隧道,他带着某种恐惧,仿佛被诅咒一般,专注而着魔地注视着那血池的深处。

一只苍白纤细的手率先离开水下,搭在了一处凸起的骸骨上。

随即显露的是金色,再熟悉不过的金色,渊下的龙女自血池中缓慢起身,当她抬起头时,便也跟着露出一双浅青色的龙瞳。

……渊上下意识屏住了呼吸。

她身上的气息是那样的熟悉又陌生,她像是漩涡的中心,大群气息的最浓郁处,血水顺着她湿漉的长发滴落,又循着苍白的肌肤一路滚落,印象中名为阿娜尔的少女此时正站在血池的中央,像是刚刚降生的幼儿,神色仍是空白而懵懂的样子。

“……娜娜。”

渊上的理智尚未反应过来的那一刻,他已经听见自己轻得不能再轻的唤名声。

他还无法理解情况,却先一步认出了她是谁。

少女抱着自己的手臂,周身上下还残留着“母体”孕育时那尚未流尽的血,她若有所觉地循着声音的方向看了过去,目光对视的那一刻她忽然笑开,声音里有种渊上再熟悉不过的,漫不经心的轻松愉悦。

“你居然还真的追过来了呀?”

……当然熟悉了。

就在不久之前,会用这种语气说话的还是他嘛。

阿娜尔随口说了一句,扶着珊瑚礁想要离开血池,一旁沉默许久的阿只已经先一步快步跑了过来,将早早准备好的外袍披在了她的身上,她的头发还是湿漉漉地贴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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