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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的性格,说好听点,叫清高,说难听点,就是孤芳自赏,还死要面子活受罪。
所以杨长史他们表面上尊重李闻鹊,实际上这都护府却跟一盘散沙一样。
李闻鹊此人,能为将,不能为帅。
公主见他人还可以,曾有心提点他两句,但李闻鹊对此却不以为意。
他说:“武将只要关心如何打胜仗,仗打得好不好,后勤粮草是否充足,麾下士兵是否齐心,至于朝堂那些尔虞我诈,不是我应该关心的,我也无权关心。像如今都护府,虽说我手下副将和杨长史他们都要听我调遣,但杨长史背后另有恩主,我也不可能礼贤下士就让他五体投地,这样的事我见得多了,我如今只为报陛下知遇之恩,专心守好这边城便是。甭管底下人有多少歪心思,只要不动到我头上来,就随他去。”
李闻鹊都说到这份上了,摆明我行我素,听不进去,公主也就随他去了。
但现在孙氏死了,公主也不可能当面再揭人伤疤,就说了两句场面话。
“李都护不必自责,此事也是意外,谁都不希望发生。”
李闻鹊:“殿下若想换个住处……”
公主温声打断他:“先前官驿那边遭遇下毒,李都护就马上将都护府让出来,如今再换,不说兴师动众,城中百废待兴,恐怕也没别的地方了。”
李闻鹊拱手摇头:“惭愧!”
公主:“李都护也刚到不久,许多事情还需要你亲力亲为,就不必为住处的事情烦心了,我在此处住得挺好,孙娘子不幸身故,李都护节哀顺变。”
李闻鹊:“多谢殿下体谅。”
没有闲工夫多说,李闻鹊匆匆去料理后事,公主则带着风至雨落回正院。
陆惟刘复他们要离开,与公主同路,便跟在后面。
刘复欲言又止,几次想说点什么,但张开口都觉得不合时宜。
反倒是陆惟忽然停住脚步。
刘复奇怪:“你怎么了?”
公主听见动静,也回过头:“陆少卿想到什么了?”
陆惟还真想到了点东西。
他记得他和刘复刚到张掖,就撞上都护府婢女木娘之死。当时木娘死在风雪之夜,仵作判定她因为路滑摔倒,又因深夜无人及时救助之死。
木娘就是孙氏身边的两名婢女之一,另外一名婢女,正是刚刚被讯问的眉娘。
而这木娘是怎么会深夜出门的呢?据说她是去药铺给家中生病的老娘抓药。
药铺……
陆惟记得,木娘去抓药的那间药铺,就叫乐善堂!
他蓦地望向刘复。
刘复莫名其妙,一头雾水。
算了,此人靠不住。陆惟心想,面无表情转向公主。
“殿下应该记得,我曾与你说过木娘之死。”
公主果然冰雪聪明,一点即通。
“你怀疑木娘的死,也跟这件事有关?”
陆惟:“木娘从乐善堂抓药,死在药铺回家的路上,当时陆无事去查过,在木娘家出来,本来还有一间更近的药铺,她却舍近求远,在乐善堂抓药。”
公主:“是不是因为乐善堂更大,药材更齐全?这也是说得通的。”
陆惟:“所以当时我也没再深究,但现在孙氏死了,生前抓药的药铺里,正好也有乐善堂。”
公主沉吟:“如果不是巧合,而是有意为之,那么乐善堂应该很快会有相应的动静。”
陆惟:“无事,你去乐善堂查一下,他们新近有无人员增减。”
陆无事答应一声,随即转身离开。
他给侍从起的名字很怪,不过他本人就够怪了,大家也就不觉得如何。
刘复看了看陆惟,又看了看公主,忽然有种自己脑子跟不上他们的感觉。
但,那又如何?
同样是来边城,陆惟殚精竭虑出生入死,自己有吃有喝还不用管那么多。
这么一想,刘复就又快乐起来了。
翌日一大清早,公主刚起,还未来得及用早膳,出去打听消息的风至就回来了。
“殿下,陆少卿所料不差!昨夜李都护派人分头去四个药铺询问对质,四间药铺都承认眉娘曾经拿过那张药方去找他们抓药,也都说药方上的药都是无毒无害的。结果陆无事今日往乐善堂一打听,就发现少了个坐堂大夫。”
公主放下粥碗:“那大夫昨日还在的?”
风至点头:“那大夫名叫周逢春,是乐善堂三名坐堂大夫之一,昨日和今日本该都在,结果今日却不在,陆无事询问之后,得知周逢春正好告病了,又设法找到他的住处,到那一看,发现屋门紧闭。”
矮墙和屋门自然拦不住陆无事,他又翻墙进去搜了一圈,果然早已人去楼空。
所以昨天眉娘说了四个药铺,明为招认,实际上是给周逢春通风报信吗?
风至道:“陆少卿也将此事告知李都护,李都护勃然大怒,正准备对眉娘用刑,逼她说出真相。”
公主摇摇头:“她既然有心为周逢春隐瞒,就已经做好受刑的准备。你去请陆惟和李闻鹊过来,就说我有一计,可以试试。”
……
眉娘蜷坐在角落,抱紧胳膊。
这里虽然是柴房,但只有柴禾,没有明火。
寒风从千疮百孔的窗纸里呼啸着钻进来,又穿过柴禾缝隙,钻入眉娘的袖子衣领,冷得她咬紧牙关,攥紧双手,身体还在微微发抖。
已经过去一夜了。
眉娘望着外面天黑了又亮,近乎麻木地想道。
李闻鹊在得到她的口供之后,肯定立刻派人去询问,周逢春也会听见风声,应该能及时脱身吧?
可等待自己的将会是什么呢?
这些贵人们恼羞成怒,可能会将自己杀死吧,还是会严刑逼供?
一想到那些残酷的刑罚,眉娘就不由打了个寒噤。
她也是个女人,也渴望有人温暖,在她走投无路的时候,周逢春朝她伸出手,她理应回报的。
即使,这回报很可能要了自己的命。
寒风没有被眉娘感动,冰冷却来得更猛烈了,她穿着单衣的身体几乎被冻僵,嘴唇开始发紫,思路也逐渐飘散。
也许等不到逼供,她就会死在这里了。
这时,有人从外面推开门。
与扑面而来的寒风一道,还有温暖的香风。
眉娘昏昏欲睡的沉重眼皮勉强撑开一点点。
她看见有人抬了个火炉进来,放在她面前,一点点让人暖和起来。
自己莫不是临死前出幻觉了?
“你认得我吗,眉娘?”
声音在她恢复了一点点神智时恰到好处地响起。
柔和,婉约,很舒服,像冬夜里的一道暖风。
眉娘盯着对方看了半晌,点点头。
她已经没有力气说话了。
眼前这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