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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打听打听她在哪儿……”

牢房是按罪行轻重分开关押的,轻一点的关一处,重一点的往里面关一关,再重刑犯,又是另一个地方了。如果判了重刑如死刑等,还有可能移到大理寺去复核一下,最后行刑前统一关押点齐人头一起上法场。

轻犯、不够审的、候审的、随手抓过来作证的、抓来等着移到重刑牢里的……等等,有些甚至是被关到了差役们当值时的班房里的,也不会给他们准备囚衣,有可能就是犯个宵禁就被抓了来,许多人挨几下板子就放了。

还有一些就是像祝缨这样的,与衙门里有点门路的人有私交,看了不顺眼抓过来教训一下。再有一些是差役文吏们的勾当——找个借口抓几个肥羊来勒索一下,钱到了也就放人了。或者是欠了租子为了追债之类抓过来吓唬吓唬,交了租子或是欠债,没几天也就放了。

总的来说,没有明确的罪名,事儿就不大。

张仙姑稍稍放心,道:“行,等明天一早咱们就去打听!”又盘算着自己在京城认识的人,祝缨说花姐下乡扫墓了,不在,郑熹那一群人出去办差了,不在。除此之外,没什么倚靠了!

张仙姑思来想去,倒是客栈的掌柜的似乎还是个地面上的熟人,明天或者可以托他打听打听。

祝大心底也不安,说:“行,明天把门锁好,咱们一同去。实在不行啊,就在那门口蹲着等!”

张仙姑眼圈儿鼻尖都红了:“老三还不知道受什么苦呢?她一个姑娘家……”

牢里关的,甭管是大狱还是班房,绝大部分都是男人啊!穷凶极恶的犯人,绝大部分也都是男人!她闺女,不满十四啊!这可怎么办?一旦露了馅儿……

张仙姑后悔极了,眼泪总也擦不完:“在府城的时候就该跟大娘子还有郑钦差他们说明白的,那会儿说了,也没有现在这些事儿。”

祝大低声道:“也不知道得罪的是个什么样的贵人,为的是什么呀。别哭了,明天出门看看再说。”

张仙姑道:“老三……”

…………——

祝缨被铁链拘走的时候,祝大已经在问了,她也就在踉跄间听到了衙差的回答。调了一下步伐,跟上了几个差役的节奏,她一边走一边想:什么贵人?

她拢共也就识得这几个贵人,全是在府城的时候因为案子认识的。郑熹一拨、钟宜一拨、沈瑛一拨。郑熹这一拨现在又出京了,对她也没什么不满,那就不是他们。钟宜没那么无聊,沈瑛这一拨不好说,哦,还有一个周游。

因为才在街上见过,祝缨把周游也算了进去,顺便把陈萌也算了进去。她就知道这些个有头有脸的人,如果没有什么看郑熹不顺眼的人迁怒于她,那干这事的也就呼之欲出了。

她于是嘀咕了一句:“哪个贵人呢?我也没……”

差役喝了一句:“嘀咕什么?!老实点!”

从祝大那里拿到银角子的人回来了,说:“还没醒过神儿来呢?想想今天都得罪了谁!”

领头的瞪了他一眼,他不情不愿地将银角子交给了领头的,嘟着嘴不说话了。

周游!祝缨确定了罪魁祸首,并不知道周游并没有亲自下令要送她一场班房之旅。当然,这不妨碍她把这笔账记到周游的头上。

贵人。

祝缨面无表情地想,贵人。

而提醒她的人也不知道周游,想说的是那位找到京兆府的书吏的纨绔子弟。

书吏找到他们,说:“今天小公子在街上看到一个不长眼的小子,你们去将他拘了来关几天,让他吃个教训。”报了个街名,让他们去打听一个赶骡车、穿皮袍的白净小子。

这群本地差役街面很熟,祝缨根本无意隐瞒自己的行踪,一家三口购物都是大声说话的。天擦黑的时候,差役们就找到了祝缨新租的地方将人给拿了来。

他们教训人,要么就是抓了打一顿,要么就是坏人家的生意买卖,要么就是抓了来吓唬吓唬。其中,关起来吓唬更能捞到油水,甚至不用自己明着勒索,“犯人”或者“犯人亲属”就会有孝敬了。

今天也是如此,并没有超出以往的经验。这不,已经得了一个小银角子,兑也够大家伙儿喝顿热酒,补了这一趟出来受的冻。接下来说不定还能拿到一点儿,差不多关上个三、五天,再去问一问能不能放,如果上头觉得气消了,就收这小子家里几贯钱,大家分一分补贴家用,然后将人放了。

如果上头气没消,就再关一阵儿,反正他们也不急。差不多十天半个月的,再问一次。如果过一个月还让关着,就不能叫他住班房了,往大牢里一送,慢慢关着吧。有事,自有公子王孙们担待着。

一般而言,也就是关个几天。所以差役们抓人虽凶,还顺手往祝缨背上拿刀柄敲了几下,倒没有很捶她、也没有将她如何。只是将人带到了万年县的班房里先“寄存”一下,和万年县的讲明了,过几天就来“提”。

两个差役头目的聊天声中,祝缨平静地看着这个“新居”。

班房之前可能真的是用来当班房的,房子看着居然还挺结实的,有一排挺宽敞的大通铺。房子内部经过了简单改造,窗户上了木栅,通铺之外也加装了粗木栅,间出囚犯的通用空间与看守的空间。看守那一边,有桌有椅,还有张小床,桌上一盏油灯。

以祝缨对周游的了解,周游这个人就是个没定真的人,可能只有跟郑熹作对这件事能让他坚持,别的人和事儿……祝缨摇摇头,周游没这个长久的耐心。哪怕是个坏人,他能有毅力,也能干成一些大大的坏事,周游,不太行。

她想,离家之前已经嘱咐过了父母,让他们等着郑熹回来,到时候消息一通。既然能一句话关进来,也就能一句话放出去。

贵人。她想。

…………——

祝缨从抓她的人与看守班房的人的聊天中得悉,这个地方是万年县。京兆分两县,万年是其一。原来,抓她的是京兆府的人,但是京兆那边班房现在另有用处,不方便带回,就与万年县这里的差役商议,借地儿关一关人。

“等我们那儿腾出地方来了,再将他连同你们这里抓了要送府的几个一并带回。”

两边差役都是在京城行走的,平时也是熟人,既有些小小的争竞关系,彼此之间也有配合,恰如中人介绍自己的同行那样。

万年县这里的差役也不含糊:“成!”将祝缨上下一打量,一个白白净净的俊俏小子,说不定就是没顺着哪个贵人的意,叫拿过来吃点小亏,那人再来装个好人将他“救”出。

嗯,行,明白!

两班差役也没有再多为难祝缨,一个将铁链一收,另一个将人往班房一关,齐活!

木栅的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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