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寺里六品及以下的官员堆里都推祝缨打头了。郑熹也还与往年一样,说几句吉利安抚的话,请大家吃个饭,然后散席。
祝缨这一年在郑府拜年也与往年不同,她不但参与了郑府“自己人”的聚会——这一回是没人开她玩笑叫磕头拿压岁钱了。还她与端午五杰一起,又单独见郑熹。
郑熹这个时候也是很放松的,问他们过年如何,又问祝缨当值怎么样。祝缨道:“都挺好的,阿岳除夕也当值。”
祝缨与蔺振、姜植至今也不太熟,与他俩搭话就少,他们俩之间倒是颇为熟稔的样子。
郑熹看着自己手下也分了几派,无奈地歪歪嘴,郑奕见状不由笑了。郑熹道:“你笑什么呀?”郑奕道:“你笑什么我就笑什么。”
堂兄弟俩也逗上了趣,此时甘泽进来,说:“小娘子、小郎君要去外婆家了,来跟您辞行。”
“带进来吧。”
除了郑家兄弟俩,坐着的人都站了起来。郑熹道:“你们站起来做什么?”
温岳道:“我该迎一迎小娘子和小郎君的。”祝缨道:“阿岳都站起来了,我再坐着,看他都得仰着脸儿了,那可不行。”
郑熹骂道:“你就只剩一张嘴能说。”
骂完了又对刚进来的一双儿女说:“来,见过诸位叔伯。”
郑奕笑道:“哪来的伯父?”
一双儿女先对他行礼,叫他“十三叔”。
郑熹道:“你们几个,坐下。”众人此时才坐了下来。
郑奕给他们介绍其他人,蔺振、姜植二人年纪略长些,奔三去了。温岳、邵书新和郑奕的年纪相仿,都是二十五岁。祝缨年纪最小——按年纪她也该排最后的。
祝缨看郑熹这一对儿女长得都挺不错的,白皙粉嫩,一看就是没受过苦的样子。他们看着不笨,但又很从容,与小户人家那种机灵完全不同,与郑熹有某种程度的相似。小姑娘已经有了小少女的模样,男孩儿却只是个孩童的形状。
郑奕给他们介绍了两个孩子的名字,女孩儿叫郑霖,男孩儿叫郑川。
祝缨开始回忆自己出门带的东西,不知道哪些东西适合给小孩子当见面礼呢?她认识郑熹五、六个年头了,这还是头回见郑熹的儿女。大过年的,是吧?她看看旁人没有动的,就悄悄摸了一把刚从郑府弄来的金银钱。犹豫着要不要送给他们。
真是太突然了!五、六年都没见过郑熹的儿女,她也就是在准备给郑熹送礼的时候列点京城会给孩童的东西。什么金锁、镯子等等,还是花的公款更多。可谁会随身携带送给上司孩子的东西呢?又见不着!山楂丸、麦芽糖之类她就带了一些。
郑熹看到了,说:“小里小气。你从我这儿赢钱的时候怎么不见你犹豫呢?”
祝缨连装金银钱的荷包一道给了这姐弟俩,说:“莫要冤枉好人!”
蔺、姜等人都不笨,他们之前也是没有被引来见过这两位的,也是走礼的时候总共拢一张单子送到郑府。见这阵仗的时候也都发现了问题,正在犹豫的时候郑熹拿祝缨说话了。好在他们身上的装饰之类比祝缨要好得多,随手摘一摘,倒也不算寒碜。邵书新生财有道,随身也带着些贵重东西。
郑奕与温岳却是早就跟这姐弟俩很熟了的,他们俩就笑看着。
祝缨最后还是没把山楂丸掏出来,而是摸了几样小玩艺儿。她自己做的竹编的小蜻蜓小蚂蚱之类,青翠欲滴,说:“随便编的,看得顺眼就看两眼,看不顺眼就扔一边儿得了。”
两个孩子也接了,小男孩儿伸手住蚂蚱尾巴延出来的一点小竹片上捏着拽了一下,想把它拽下来——整个蚂蚱都挺精致好看的,就是多了这一点看着不舒服,得给它弄掉!
一拽之下蚂蚱的翅膀和须须都动了,他小小惊了一下,又很快恢复了镇定的样子,把蚂蚱给袖了,嘴角翘了翘。
郑熹道:“不务正业。”
“这也是能养家糊口的手艺呢。”祝缨说。
郑熹道:“你又来劲了!”然后问了他们随侍的人带了谁,又问何时回来等等。郑霖道:“李妈妈和张妈妈跟着我们走,我带着阿松、阿良两个,弟弟带的是阿月和阿香。外面门上有安排车和跟随。”
郑熹让儿女路上小心,代他给外公外婆问好。
郑霖道:“是。”这姑娘话不多,但不板着脸装大人,该说话的时候说话,也不故意挂着一个面具一样的微笑。大家闺秀而不刻板。
她辞别父亲,也不忘示意弟弟,一起向“叔父”们道别。
男孩儿看着更加不拘束,跟着姐姐一道跟端午六杰告别。
郑熹含笑看他们离开,指着祝缨道:“以后过年,就叫他们见你,我就能见着回头钱了!”
祝缨道:“没事儿,我等会儿再跟老侯爷那儿骗点钱去……”
所有人都笑了起来,连不太熟的蔺振都说:“带上我一起。”姜植也笑:“我也还年轻,合该讨一讨压岁钱。”
…………——
祝缨一向说话算数的,她在郑熹这儿跟俩孩子撒了一点钱,转天就又跟着金良等人到郑府来抠钱了。
这样的时候郑侯是愿意洒钱图一乐的,也是一些武艺高一些又或者有特别的技艺的人赚钱的时候。祝缨正缺着钱,她也拿捏一下尺度来赢钱,绝不把摇骰子的手艺拿出来显摆。
郑侯和郡主一年到头也不见她几回,只在说话的时候会提到她。但是过年拜年的时候见到了,却都是很喜欢的样子。祝缨拿他们的钱也不手软,心里算着自己盖房子的钱能宽裕不少。
射鹄赢了,心里念着一声:厨房有了。
给郡主拜年,心里念一声:西厢有了。
跟金良、唐善猜拳赢了,心想:马棚有了。
这一天她过得非常开心。
回到家里,家中也准备好了晚饭等她回来。祝缨回房换衣服,张仙姑跟着进去了,问道:“没喝酒吧?”
祝缨道:“他们不敢让我喝。”
张仙姑笑道:“那咱们关起门来喝!哎,你干嘛?”
“又赚了点儿。”祝缨边说边把身上装的那些金银往外掏。
“嗯?诶?是不是不对啊?”张仙姑猛然想起来一件事儿,“大过年的,不是该给上头送礼吗?几曾见着回头礼的?还这么多。”
祝缨道:“我年年拿回头礼呢。”
“你可别为了眼前这点儿东西,得罪了上司啊。”
花姐心道,干娘这明白得是不是也太晚了些?
她说:“干娘,小祝心里有数的,您就放心吧。”
“怎么……”
祝缨心道,当然是因为我这一整年给他赚得足够多,他过年的时候给我返一点儿利才是他会做人呢。
今年没有龚案那样的大案,也有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