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么都没问就一头扎了进去。又有司仪署的事务,比典客还要麻烦些。”

“还请冼公指教。”

冼敬认真地说:“司仪署可是对内!这些丧家,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早年老师与我说起,都惋惜你不能多读几年书就早早出仕了。

你这些年一是大理寺二是地方,都做得不错,然而鸿胪又是一个全然不同的地方。你先前那两处的经验,在这里不能说全部无用,也得是从新开始。这里要讲一个‘礼’,这是你以前没有专攻过的。”

祝缨赞同地点头。与外番打交道要展示□□风采,礼仪是其一、文采是其二。丧葬也是“礼”的一个极重要的部分,凡事牵扯到“礼”就常会有意想不到的麻烦。这方面确实不是自己的长项。

冼敬又说:“听我一句,先别上去就动手,先把礼仪补上了再说。又有,五品以上官员是要有祭文的,怎么安排?陛下面前数得着的人,自会安排学士们写,差一些的没有安排,就要鸿胪寺自己去跑关节。你与文士一向不怎么相交。哪怕有刘先生,你总不能事事都找他!”

祝缨道:“还有沈少卿呢。”

冼敬道:“就算他弄来了文稿,你也不能不上心。鸿胪寺有典客、司仪二署,你二人一人分管一个倒也妥帖,却也不是千真万确的,出了岔子,谁问你是管哪一项的?你难道不是鸿胪少卿?还是要担责的。

一个不巧几家同时有事,为免麻烦,两个少卿有时也会分头致祭的。此外司衙内外的种种麻烦,我不说你也知道。”

祝缨道:“我原也打算先看看旧档、熟悉一下人事再做打算的。”

冼敬道:“唉,那便好。如今我在太常、你在鸿胪,竟不如先前那样畅快。好歹,那些账目看得见,现在这些功夫哟……”

祝缨道:“朝廷既然有六部九寺,想必各有各的用处。”

冼敬容色一整,道:“这是自然!陛下调你回京不是无心之举,鸿胪寺之典客署,连通各番,你懂吗?”

祝缨知道这句话才是今晚冼敬绕路许多之后真正想说的,忙坐正了,道:“想来调我过去,也是因为梧州羁縻的事办得还行,与各族相处免了兵祸。”

冼敬认真地一点头,起身道:“天儿晚了,我也该回去了。”

祝缨亲自将他送了出去,冼敬道:“明早同去?”

祝缨笑嘻嘻地道:“我明早还能再缓缓,明天须得办些杂事。后天就能与大人同行了。”

冼敬笑道:“以后我路上就不寂寞了。”

“彼此彼此。”

……

祝缨回到府里,神色未变,虽不知冼敬此来是不是王云鹤授意,却是一片好心的提醒,且都说到了点子上。

他说得含蓄,祝缨听得明白。就差直说祝缨出身不清贵,与鸿胪寺天生不对症候了。骆晟做这个鸿胪寺卿其实是对症候的,出身高贵,无论是司仪还是典客都镇得住场面。将祝缨与骆晟一对比,就看得出祝缨的缺陷了。

比起祝缨,连沈瑛都更合适这里!

冼敬又告诉了祝缨,无论面上看怎么不合适,她都得把鸿胪给看好了。因为这里面有皇帝的意思,帮驸马只是顺带,主要还是看好鸿胪寺。新旧交替之时,不能在外务上出纰漏,不能在外番面前丢脸,还要给朝廷做脸。在这方面,骆晟的身份作用就不太大了,需要有人能控场。

这一点祝缨自己也看出来了,郑熹也点过了。

郑、冼二人的看法与自己一致,祝缨认为自己的判断几乎可以说没有问题。

将事看透,祝缨愈发从容了。她看了看一直装大型摆件的祁泰,道:“明天你与我同去皇城。”

祁泰长出了一口气,道:“好!”他以前是皇城内一小吏,被扫地出门的,现在摇身一变,以从七品的鸿胪寺主簿的身份又回去了!

饶是与祝缨已经很熟悉,可以放松对话了,脸上依旧木木呆呆,感激的漂亮话也说不出来。他有点懵,心中五味杂陈。

祝缨又对项乐道:“明天你知会丁贵他们一声,叫他们在家里等着。”

项乐笑道:“是。”

祝缨道:“都散了吧,阿炼,随我过来。”

祝炼小步跟着祝缨到了后面书房,烛已点上,负责书房的是祝晶、祝宝姐弟俩。两人又多点了两支蜡烛,才退到一边。

祝缨先问祝炼:“还记得我给你上的第一课吗?”

“是。陈涉世家。”

祝缨对祝炼道:“你年纪也不小了,是该正式读两年书了。”

祝炼微讶:“老师,我以前也是读书的。”

祝缨摇摇头:“那不一样。你从今开始,要开始读《五经》。先前不让你读,是怕你年纪小,读那个读坏了。现在你可以开始读它们了。”

祝炼忙问:“学生驽钝,不明白老师的意思。”

祝缨道:“你才到家里时就叫你读它,有什么用?读到尊卑贵贱、夷夏大防,你打算怎么想?现在已经识字了,也明白些道理了,又做过一些事,心志还算坚定,现在你可以去读这些书了。”

祝炼心里突然暖了起来。他想说什么,祝缨摆了摆手:“这两天可以随意玩耍,过两天我给你安排一个读书的去处。休息去吧。”

“是……是……”祝炼跪下咚咚咚叩了三下。

“去吧。”

祝炼爬了起来,又是一揖,退出了书房。走到屋外觉得脸上一阵痒,眼泪和清水鼻涕一起流了下来而不自知。祝炼伸手胡乱在脸上抹了一把,深吸一口气,大步回到了自己房里。

……——

祝缨第二天没去早朝。

吃过早饭,留祝炼等人看家,祝缨带着祁泰、胡师姐等几人出门。先到皇城,拿着祁泰的告身办了门籍,然后才带着他去鸿胪寺,时间算得正好,骆晟刚从朝上下来。

骆晟看到祝缨不由一喜:“子璋,可算把你盼来了!”

祝缨忙与他见礼。

骆晟很热情,对沈瑛道:“光华,这就是咱们新来的少卿祝缨祝子璋了。怎么样?少年俊杰吧?”

沈瑛字光华,正是另一位鸿胪寺的少卿,也是陈萌的舅舅,还是当年给郑熹当过副使的那位沈大人。

沈瑛面皮抽了一下,勉强地说:“是。”

骆晟又给祝缨介绍沈瑛:“这位是沈少卿,单名一个瑛字。你们二位以后必能处得来的。”

他语气诚恳,盖因无论祝缨还是沈瑛,与他处得都还可以,他便理所当然地认为二位好人也能相处得很好。鸿胪寺将来必是一团和气。

祝缨面不改色,对沈瑛一礼,沈瑛也不失礼,还了一礼。

骆晟道:“来,进来说。”

祝缨对祁泰道:“跟上。”

骆晟扫了祁泰一眼,边走边问:“这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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