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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着很多人很忙。”

“春耕嘛,我被调过来也是帮忙干这个的。”

“不是打仗吗?”

“打仗?是打呀,不过……应该应付得来,”苏蔺说,“不算大事。”

“丹青呢?”

“她出征了呀。”

苏喆语塞。出征?路丹青之前领的什么任务不清楚吗?路丹青是练兵的,现在练兵的都带兵走了,还不算大事?

此时,去通报的人也回来:“大人请您去书房呢。”

苏蔺道:“你有事,快去吧,我要去当差去了,晚上我再找你玩。”

苏喆只得去见祝缨,越近书房她的步速越慢,到了书房门口正好停下了脚步。祝青叶看到了她,说一声:“小妹来了。”

祝缨放下笔,对苏喆招招手:“来。”

苏喆提着裙子跑了过去,在案前站定。祝缨道:“有心事?”

苏喆深吸一口气:“是。”

“坐下来慢慢说。”

苏喆没有动,祝缨还是一如既往在坐在那里,平和、宽容,好像你说什么、做什么都不能激起她一丝不理智的反应,以往,在这样的人身边,感觉是极安全、极放心的。

如今,苏喆的心中却生出了一股无力感,这种无力的感觉迅速地弥散到了全身,她张张口,又觉得好像自己说什么都会在对方的意料之中。哪怕生气,对方也只会继续宽容地笑笑,包容她的坏脾气,直到她气不动了安静下来。

对着空气挥拳头一样。

没滋没味。

苏喆想,当初在京城,站在祝缨对面的人是不是也是这种感觉。凭你有千般的心思,对面不动如山,什么都知道,出什么招都能接住、化解,不反手抽回来是她不与你计较。她不说,你永远不知道她的心里在想什么、谋划什么,然而有时候她又会与一些其他的人有来有回、谈笑风生,突然就鲜活了起来。

苏喆不说话,祝缨也不催促,等着苏喆的呼吸舒缓。

苏喆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时间像是很长又像是很短,祝青叶看着她已经有点担心了——苏喆的身体以很小的幅度前后摇晃着,祝青叶知道,这是人长时间站立之后必然会有的反应。

苏喆却又想明白了:我又不要站她对面!我干站她对面呢?!我来干嘛来了?我想要的是什么?

她不等祝缨再问,就开口说:“突然想您了。”

祝缨笑笑:“是有一阵儿没见啦,春耕都忙,家里怎么样了?”

“也是忙,不过事情没有您这儿的多,也快忙完了,”苏喆恢复了从容,“姥,我路上见着些人来回忙碌,是……打仗了?”

“边境上一直不太平,这山里也没有长久的太平过,你来我往而已。”

苏喆心中主意定了,话也敢说,直言道:“我看这次不比以前。”

祝缨笑道:“确实,一年二年的总被骚扰,正经日子也不让人过好,烦得很,趁这机会,将他们赶得远远的,咱们才好认真过日子。”

苏喆认真地说:“那需要很多的兵马和粮草。艺甘家与我舅公他们都是花帕,花帕一向羸弱,可是他们与一些家族联姻,西卡、尤其是吉玛族中有大寨,恐怕不会如之前进兵那么顺利。”

祝缨点了点头:“我有准备。”

苏喆下了个决心,道:“姥,我来不见丹青,是她是也出征了吧?我也想去。以往在北地、在西陲,总恨没机会,回来之后也只有与艺甘家那一战,也不过瘾。我以后是要做头你人的,不能畏事,我愿意带着家里的兵马与您一同对敌。”

祝缨却拒绝了她的要求:“眼下还应付得来。眼下时候不对,各家都要忙春耕呢,不要分神。”

苏喆更明白了,祝缨是不愿意再过多的分出利益了。梧州如今的态势,苏喆也是明白的,祝缨这个刺史,手上握有的东西并不多,政令不能约束各县。在这个前提下,祝缨只要自己能应付得来的事、独自吞并的敌人,就不会再招呼各县一起动手,然后还要再助长各县的实力。

而且,至少路果、喜金家是真的不能打。谁打猎也不想带个射不准还要惊走猎物,最后还要分肉吃的蠢伙伴。

刚才那种难受的感觉,看来并不只是自己立场的问题,是祝缨与五县也有些疏远了。

苏喆心中有难过,也有些想责问,委屈的情绪顶了上来,想张口却组织不出合适的语言来。要说恩义,祝缨以往委实没有亏待过他们。但是之前合作得好好的,突然就不一起玩了,还是很委屈。

苏喆却不是个知难而退的人,哪怕不带别人,自己也不能被抛下吧?林风也没瞧见在府里,沿途也不曾见,凭什么他能跟着呢?

苏喆仍不放弃地说:“姥,我愿意出力,阿妈和我也需要再多一两个寨子安置舅舅们。我愿意凭力气挣这一份。”

“你阿妈还在操心你舅舅?”

“您的城池是新建,平地起楼,随着心意规划。阿妈和我接手的是旧房子,改建还要不伤着旧梁柱,种种麻烦不敢直言。舅舅们老资历,哥哥们也不大顶用,阿妈很是头疼。”苏喆说的“哥哥”都是舅家表哥。

祝缨道:“他们要是英明神武了,你阿妈才更要头疼。”

苏喆承认了:“我与阿妈,血脉亲人之中可以相信的只有自己,顶多加上以后我自己生的孩子。”

“土地一共就这么多,你也要、他也要,子又有子、子又有孙,你舅舅们的孙子加起来没有一百也有八十了吧?都要安排?兼并的结果是什么?”

这个问题,祝缨在二十年前曾与王云鹤等人因为福禄县、梧州经商的事情讨论过。祝缨当时给的理由并非出于搪塞,而是认真思考过的。结论是,得给没了土地的普通人一条活路,不然就等着人掀桌吧。

到了现在,她更有一种想法:接下来,连土地也是不想只“分封”给少数的一些人。对这些人,可以给钱、给粮,那些都是细枝末节,土地、人口是有“出息”的,是“根本”,是能生出钱来的东西,不能给。

苏喆道:“我们也想过,您既然开了科考,让他们选官,可他们能选上的没几个。”

祝缨道:“不忍心?”

苏喆张了张口,她倒不是不忍心,而是:“大舅舅也有寨子,他说不能不管的,要与阿妈一同分担。阿公阿婆已经过世了,阿妈说,至亲没几个了……”

祝缨道:“你不能让事情到了无可挽回的地步再想着改弦易张,你既然来了,就先住下歇息。你阿妈那里,我会给她去信的。”

“是。”苏喆小心地告辞了。

出门就遇到赵苏挟着一叠公文过来,苏喆急急地叫了一声:“舅。”

赵苏道:“机灵鬼,又闻着味儿了?”

苏喆苦笑道:“越闻越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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