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锄头砸土坷垃,“大嫂,我想再种点菜,这土得加肥沤沤,我不懂这个,你说我从哪里弄点肥呢?”

听见林姝跟自己请教,陆大嫂立刻来了精神,“回头我从圈里给你撇两铁锨出来就够了。”

现在家家户户养的猪都是任务猪,肥料也得给生产队,一担一个工分。

都说养一头任务猪,一年顶一个壮劳力的工分。

有人想把肥料都弄自留地里,不给生产队也不赚那工分,那也不行,但是偷摸用点也没啥,反正也没人整天盯着检查,只要最后总量别少太多就行。

陆二嫂一手拿着窝头啃,一手托着胳膊肘,扭搭扭搭过来,“我说老三家的,你这腰……”

是不是没骨头呀?

可惜她没说完就被林姝给打断了。

林姝眼波流转,学着陆二嫂对原主的语气夸张道:“二嫂,我发现你长得……挺骚啊。”

陆二嫂白净面皮儿吊梢眼儿,薄嘴唇儿尖下巴颏儿,心眼儿多能说会道的,要说起来她可比原主的面相狐媚子多了,可她总把原主“狐狸精”“狐媚子”“小骚达子”“妖里妖气”“身上没骨头想找个男人靠靠”之类的话挂在嘴边上。

原主生气她就笑嘻嘻说这是夸你呢,我羡慕你长得俊可不是骂你。

陆二嫂脸都绿了。

不等她发火,林姝道:“二嫂,别生气,我这是夸你呢。”

陆二嫂见鬼一样盯着林姝,这老三家的是被鬼附身了吧?现在不甘心受气竟然还敢挤兑她?

陆大嫂也不觉得林姝会骂人,只当她真心话,反而老二家的也这样说林姝,她道:“老二家的,你挑水还是过来刨地?”

陆二嫂却想着,不行,我得找公婆说道说道,让婆婆狠狠修理老三家的一顿。

她抓起水桶和扁担就跑出去堵公婆了。

第7章 陆老爹

陆老爹今儿不开心,应该说很憋屈,追根究底是他悲痛难忍。

刚听到三儿消息的时候他跟被人在胸口重重敲了一锤似的。

老婆子说兴许儿子在哪里被绊住,又磕坏脑袋不记事找不到回家的路?

反正没看到尸骨就不当真,不办丧事就还有希望。

刚发下抚恤金的时候公社和大队都来找他商量,是不是给陆绍棠办一个光荣体面的葬礼,公家出钱,不用陆家出一分钱,以后也好让学生们学习,清明节也去扫扫墓之类的。

他们以为这是给陆家的荣誉,对他和老婆子来说这却像心口窝子捅刀。

拒绝是拒绝了,可悲伤却被强行压抑在心底,如同被反复压缩的空气,也许不知道哪天就轰然爆开。

今儿锄地的时候老常头儿凑到他跟前,以那种自以为关系好的语气给他出主意,“趁着公家还出钱早点把丧事办了吧,再晚人家可能就不管了。这办个丧事可费钱呢。”

陆老爹没搭理他,只管闷头锄地。

这老常头儿也不知道是没眼色还是故意的,不过依着他从前对自己的嫉妒,陆老爹觉得肯定是故意的。

老常头儿又自以为远见地说:“陆老弟,我真是为你好,你家那个三儿媳长得恁……年轻轻的肯定留不住,听说这几天就在家里闹呢?叫我说,别留了,女大不中留,留来留去留成仇,这没了男人的儿媳妇那更是,你多留一天她都多恨你一天。”

呵呵,什么男人没了病倒起不来?都是借口,说到底就是想改嫁老陆家不许呗?

老常头儿觉得自己是大聪明,帮陆家调解矛盾,还解救被婆家扣住的貌美小寡妇呢。

他不是陆家从前的住户而是逃难来的,当初他爹也是村长级别的人物,自觉不输陆老爹,处处都想比一比。

陆老爹是不屑和人争吵的。

吵架除了生气并不能解决问题,只会让自己本就难受的心雪上加霜。

真心对他好的人,肯定会体谅他此刻的心境,断然不会过来刺激他。

这种自以为是过来逼逼赖赖的,你说人话他听不懂,他也不想听,他只想看笑话或者摆布你。

陆老爹能想象到这些人的心思。

啊,当初的陆家二爷又怎么了?现在还不是和我们泥腿子一起种地吗?

啊,你三儿子出息怎么了?还不是短命没了?

那么漂亮的儿媳妇有啥用?还不是得改嫁!

他没搭理,只闷头锄地,呵呵,老弟?你二爷爷是你能称兄道弟的?

陆老爹很小就当家,那时候村里人叫他陆二爷,建国后村里老伙计和佃户们为了表示感激和尊重改口叫二爷爷,类似辈分上的尊称。

老常头儿自以为善良,是真心想帮陆老爹的。

他和陆老爹暗暗攀比,先比父辈祖上,比不过再比老婆子,老婆子比不上就比孩子,孩子比不上再比……

现在陆家最优秀的儿子没了,最漂亮的媳妇儿终会改嫁,老常头儿觉得自己赢了,陆老弟太可怜。

他得帮陆老弟出出主意,不能让老弟犯轴。

看他还想哔哔,陆老爹手一滑锄头敲在那憨批的脚指头上,疼得他嗷一嗓子。

陆老爹沉着脸,“对不住,我走神了。”

老常头儿疼得眼泪儿都掉出来,还不能和陆老爹计较,“木事木事。”

陆老爹日常善良厚道,为人正直,从不和人吵架,老常头儿压根儿不怀疑他故意,也认为他是心里难过走神儿。

生产队长就主动让陆老爹提前回家歇歇。

以前陆老爹做大队会计的时候他俩就搭档,感情不错,他知道陆老爹心里的伤痛,千言万语感觉说出来都没意思,只得低声道:“二哥,多保重,想想嫂子和孩子们。”

陆老爹自然晓得这个,所以他硬撑着呢,自己还有俩儿子俩闺女,还有孙子孙女,当然不会因为一个儿子就垮掉。

可……道理都明白,这感情不受控制,不是他说想开就想开的。

总得需要时间去慢慢地消化才行。

陆老爹扛着锄头往家走,脑子里回放着陆绍棠小时候的事儿。

都说他从小是个刺头,不听话净惹祸,可其实三儿比俩哥哥都懂事,也孝顺爷奶爹娘。

他四五岁呢,外面有人说爷奶爹娘的坏话他就去骂回来,瞅着机会就打那家儿子。

炼钢铁那会儿,别人家的锅能留着,他家的就得交去炼铁。

三儿不服气就去抢回来,不给就把人家锅砸破。

村里那些外来户就说他熊、坏,是个刺头。

可其实他三儿好着呢,为了不让爹娘被人压一头他十岁就跟着大伯去部队,为了不让大伯难做,他得拼命才能赢过那些十几岁的孩子进军校。

当兵以后他一分钱都不花全让后勤寄回来,还从富裕的战友家里买粮票寄回来补贴口粮。

想到三儿又不免想到三儿媳,那么年轻,真守寡他和老婆子也过意不去。

她要想改嫁,等过个一年半载,过完年吧,开春就可以相看人家。

最好让大闺女给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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