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样,阿玉奇脸上才显露几分得意:“沈照渡,如果我说你不在我面前自刎,我就杀了他们,你会怎么做?”
沈照渡怒视着他:“我会杀了你垫尸底。”
阿玉奇放声大笑,可笑意不达眼底,便被蔑视所覆盖:“不仅弃国不顾,如今为了自己的性命连心上人的父亲也可杀害。沈照渡,你就是个弃国弃家下流小人!”
“真想让沈贵妃听听你这番无耻之言,看清你那些肮脏的心!”
一听到沈霓二字,沈照渡像被定身咒缚在原地,一动不敢动。
攻心为上,沈霓就在他的心上,是他的软肋,是他的死穴。
要让沈霓看到他丑陋的真面目,还不如在他身上千刀万剐。
正当阿玉奇洋洋得意之际,门口突然有人开口:“一个叛国叛家的无耻之徒怎么有脸说别人弃国弃家?”
他猛地回头,只见沈霓红妆覆面,头戴桃形金累丝镶宝石簪,一袭玄色织金锦飞鸟团花大袖罗裳,衬得她夭桃秾李,气势无双。
“你父亲尚在人世,却认了马哈木为义父,攻打养育你谢家百年的土地。”沈霓笑意一敛,看阿玉奇的眼神像是在看一堆臭气熏天的垃圾,“你一个认贼作父的禽兽,有什么脸面谈清流下流,忠孝仁义!”
“好!”
被绑在太师椅上的沈正荣大喝一声,阿玉奇的脸色更是难看,却一句也反驳不了。
沈霓回头看,时隔半个月,终于又见到了那张曾多次进她梦里骚扰的脸。
沈照渡身上的佩刀被卸下,下巴与眼圈都青黑一片,高高束起的头发散乱,唯独一双看着她不肯移开的眼睛依旧明亮,哪怕再狼狈也挺拔萧肃。
她正要走向沈照渡,身后押她进正厅的男人按下刀柄,抬高刀身拦住了她。
“娘娘,”阿玉奇阴沉着脸,皮笑肉不笑,“我叫你来,可不是让你唱龙凤戏的。”
他抬手弯了两下手指,一旁的手下拿起放在小几上的托盘走到沈霓面前。
“沈家于我有恩,我不愿血溅这座宅第,也不想只留一条绝路给娘娘。”阿玉奇对着托盘上唯一一只就被做出请的动作,“给你父亲,还是给沈照渡,由娘娘定夺。”
“无耻!”沈霓听完,恨不得将他大卸八块,“让我父亲去死,这就是你还给沈家的恩吗!”
阿玉奇大马金刀坐在正席上,摇着折扇嘲讽:“我可没有这样说,也没有觉得你会选沈老爷。”
说完,折扇唰的一声合上,大厅里站着的侍卫整齐划一拔出长刀。
“我要看的是沈照渡这个杀人如麻的恶魔惨死在心上人手中!”
天空乌云密布,却没有掀起任何一丝丝风,时常在庭院里啼叫的鸟儿此刻也歇了声,只剩杀气波谲云诡。
“娘娘,你已无忠君的美名,别连挚亲也丢弃了。”
沈霓没有理睬,挥开挡在身前的长刀,径直走向落拓的沈照渡。
不知经历了多少日晒雨淋,他身上脸上沾满尘土血污,看她走来时满眼的欢欣期待,像极了在泥淖里打滚后还要讨赏的调皮小狗。
“初次到我家你就这副打扮?进门前也不知道收拾收拾。”她拿出丝帕替他擦去脸上还算新鲜的血迹,“脏兮兮的,教人怎么亲得下去。”
沈照渡弯下腰闭上眼睛任她擦:“那你擦干净点,这辈子最后一个吻可不能随便。”
沈霓这个时候走向他,答案一切都清晰明了。
他不恨沈霓选择了他,因为这也是他的选择。
哪怕死,他也不会让沈霓落得一个弃父弃家的骂名。
“你就没有想过不回来吗?”沈照渡的笑容越灿烂,沈霓的心就越难过,咬唇强忍泪水,“你不回来,我也未必会死。”
百密有一疏,沈正荣迟早有一天会察觉家书的不妥,沈照渡也可以秘密送信给萧鸾,让他出兵捉拿阿玉奇。
但他自投罗网般来到这里,是必死无疑。
谁亏欠谁已经算不清了,或者说他们二人间到底存不存在亏欠也无法争辩。
“没有。”他回答得毫不犹豫,明亮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她,不忍错过一秒,“我不想给你怨恨的机会,也舍不得你我之间再有芥蒂。”
他的人就要由他来保护,哪怕代价是死亡。
白瓷杯里的酒在震荡,沈照渡上前一步捧起她的脸吻上去。
没有情欲,只有不易察觉的眷恋。
“喂我喝吧。”他抵住沈霓的额头,再一次吻住她颤抖的嘴唇,急切地想要留住什么,“就算没有这杯毒酒,萧鸾也不会放过我,还不如由你来送我最后一程。”
咸涩的味道在唇齿间散开,沈照渡吞咽下那些温热的泪珠,用粗糙的手抹去她不断涌出的泪水,最后一次安抚地吮吸她的唇珠。
“死在你的手上,才是我这辈子最崇高的志向。”
他松开轻咬在沈霓唇上的牙齿,退后一步,拉开亲密无间的距离。
视死如归。
被擦干的泪痕又淌了一脸,沈霓迟迟不肯动,不肯拿起托盘上的酒杯。
被绑着的沈正荣突然站起身奋力反抗起来:“敏敏,让阿爹喝吧!阿爹老了,没几年可活了,你们不一样,不要……”
“沈霓!”沈照渡沉声打断沈正荣的叫喊,然后继续看向沈霓,“是需要我弯腰吗?”
沈霓用指腹擦干脸上的泪痕摇头,带着一层湿意拿起那只小小的酒杯:“你们都不用喝。”
她看向“载阳凝瑞”牌匾下的阿玉奇,对上他微微眯起的眼睛,红唇弯弯,嫣然一笑:“我来喝。”
说完,在一片脸色俱变之中,沈霓将杯子放到唇边,抬袖挡在面前,头往后一仰。
“沈霓——”
“敏敏!”
在两声撕心裂肺的呼喊下,沈霓平静垂下大袖,捏着杯子的手朝阿玉奇一掷,白瓷应声而碎,却无一滴酒液撒出。
她眼中闪烁着狂妄的光,睥睨着座上的人:“阿玉奇,你只能做沈照渡的手下败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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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四十三
药效上来得很快,沈霓放完狠话,呼吸顿时变得急促起来,像有一只无形的手用二指圈住她细窄的咽喉——三指,四指,直到整只手将她的脖子掐住。
“唔——”
这种窒息感排山倒海而来,根本不给她任何反应和准备。
那只凶狠的手似乎有无限大,不仅能扼断她的咽喉,还能用力挤压她的肺脏,在她的胸口压上一座看不见顶峰的巨峰,要她立刻断气窒息。
“沈霓!”
沈照渡慌乱地抱住猛地往前跌倒的她。
在浓烈的胭脂也掩盖不了她此刻的苍白,她眼睛瞪得大大的,呼吸急促而用力。
用力吸气,用力抵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