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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声,捏着那小瓶在自己衣摆上蹭了又蹭,爬上了自己的床榻,又背对着钻进了被窝里。
过了一会儿,她听见那人掐了烛火,上了床榻,待匀长的呼吸传来,殷姝这才放心的阖上了眼。
可这一夜,睡得并不安稳。
那木窗被寒风吹得咯吱咯吱作响,而自己身上的伤因昨夜微涂药,又痒又疼。
待睡得朦朦醒时,她听见惊恐吵嚷的声音,接着是自己身上覆着的被褥被人粗鲁扯开。
陡然接触冷气,将迷糊的睡意彻底驱尽,她坐起身来,看见面前扯去自己被褥的邓允全。
在他身后还立着许多清一色服侍的小太监,他们围堵在不大的居室,正面色诡谲的盯着她,空气中的氛围凝成寒冰。
殷姝捏了捏手心,猜测应当怕是有极大的麻烦。
“你好大的胆子!昨夜竟敢对我们殿下下毒!”
邓允全冷冷的低喝含着斩钉截铁的肯定,阴鸷的眸光锐如尖刃。
第7章
“你昨日何时对殿下下毒?!”其中一人扯着嗓子喝道:“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对主子下毒!”
殷姝心尖一颤,脑袋有一瞬的空白,什么下毒?!
还有宴卿哥哥怎么了?
她呼吸仿被扼住,道:“你说殿下怎么了?”
“你还好意思问,殿下昨夜突发病重,昏睡不止。听说你前两日是在殿前的,昨夜突然要宿在此地,只怕就是做贼心虚,对殿下投了什么毒。”
“是啊!我看此人就是逆党派来的细作。”邓允全在旁添油加醋道。
“殿下病情突然加重定就是这来路不明的小太监动的手!”
话一落下来,众人的目光齐刷刷聚在殷姝身上,自脚巡梭到头,似又在想这小太监竟这般大的胆子。
殷姝心尖都在发颤,咽了口气道:“你们无凭无据,血口喷人。”
尚有些细软的嗓音无任何威慑力,邓允全逼近一步,反问道:“我血口喷人?
我看你就是得了那位贵人的令,对殿下意图不轨,昨夜那价药瓶子里装的就是毒!”
“将那药瓶子拿出来!”
面对众人咄咄相逼,殷姝头脑有些晕眩,她心底思及一件事来,只怕眼前这些个太监或都是各处安排进来的眼线。
鱼龙混杂待在宴卿哥哥的宫里,目的绝不单纯。
既如此,那他们口中所言宴卿哥哥病情加重,是真还是假?
殷姝强装着镇定,却正绞尽脑汁想着对策,默了半晌,又闻邓允全道。
“多说无益,殿下仁厚,却让这种小人钻了空子!不如这小太监便交给殿下定夺!”
说话间,他便跨步上前攥住了自己的手臂,蛮横的力更不像一个寻常的小太监该有的力量。
“放开。”
殷姝喊疼,挣扎着想将手扯回来。
这些人要将人交给殿下,只怕是为了去见宴卿哥哥,待见着了,说不定就是为了对宴卿哥哥下手!
她的手被拉扯愈发痛楚,挣脱间却将自己身上的青瓷药瓶轱辘滚了下来。
“说,你是被谁送进宫里来的,潜入宫中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殷姝脸色涨得通红,死死咬住唇瓣,“我就是一个入宫侍奉的太监!”
正闹腾着,却闻一道压着的尖细嗓音传来。
“吵吵什么?让咱家也听听。”
接着,只见粉红底皂靴自门槛跨过,随之映入眼帘的便是那嚣焰的大红色窄袖曳撒。
殷姝呼吸一紧,来人刘德全,而在他身后跟着的是陶兆。
看来是陶兆将其找来主持公道的,可刘德全来了,若是他公报私仇又该怎么办?
殷姝心急如忿,只见方才还凌厉十足的数位太监已俯身叩拜下去,额头紧贴着地面,连连道:“拜见老祖宗!”
殷姝眨了眨眼,竭力掩下内里蕴蓄出的水雾,再度抬眸时,见刘德全已幽幽走至邓允全等人面前。
“老祖宗,我等怀疑这新来的小太监是为奸细!”邓允全埋着头,口舌含锋带刃。
他奉命进这宫里数月,却不得靠近那太子半分,近来更是还招的身份惹了疑,今晨得太子病重的消息,他必得借此拱火,以此接近太子!
“还望老祖宗定夺!”
语罢,殷姝已骇得生起一层冷汗,她急道:“刘公公,我没有!我也不是细作!”
她现在算是明白了,这邓允全无论是什么人派来的,目的都是为了接近宴卿哥哥。
她更怕,怕刘德全这次循机将她杀了。她没有忘记昨夜在地牢内那粗粝的鞭子就快要到她身上,还有他临走时恶狠狠的恐吓!
少女身上冷汗直冒,心脏如藤蔓紧紧缠绕着,愈发呼吸困难,只闻刘德全冷哼一声,睨着一双眼吩咐着,“拿来。”
他说的是被一个小太监捡拾在手里的青瓷药瓶。
他置在鼻间一嗅,“没眼力的东西,这上好的金疮药说成是毒!”
话落不过半分,只见方才还言之凿凿的太监们顿时变了脸色,面面相觑。
“行了,该做什么都做去。”
尖锐的嗓音落下,邓允全抬起眼来,还有些不服,“老祖宗——”
话被至在了嘴边,便是一声沉闷的嘶声,刘德全一脚踹在邓允全身上。
殷姝眼见着方才还气势嚣跋的人如落了水的母鸡般狼狈。
随之,看热闹的内侍皆低首敛目出了居室,殷姝心还跳着,看着还留在屋内的邓允全,她总觉得,今晨这些事,是他在背后煽风点火……
“刘……刘……”
殷姝看向刘德全,因还有些害怕,半天都憋不出一个字来。
如此模样,刘德全自然看在眼里,他轻笑一声,捻着手中瓷瓶伸出手来。
殷姝怔怔的,虽是不敢但也颤颤捧起两手去接。
“谢、谢刘公……老祖宗!”殷姝喉舌一燙,连改了口。
刘德全被殷姝这般识时务的乖顺漾得眉一挑,尾音也拔高了些,“这东西可收好了。”
殷姝不假思索应是。
刘德全冷哼一声,视线自低眉垂眸的小太监身上移开,朝陶兆吩咐道:“带他们两人去替殿下煎药。”
“……是。”
*
下过大雨的天儿,地面潮的厉害,日头上来了,却也仍未散尽空气和枝头的润。
淡淡明光自窗扉射入,映在少女面颊之上,愈显粉腻清透无暇。
殷姝紧蹙的秀眉仍是压得极低,刘德全既让他们为殿下煎药去,这说明,宴卿哥哥当真病发更严重了吗?
她抬起眼来,望见走在前面的邓允全,顿时警惕起来。
他绝对不是一个好人。
似有所感,只见他回过头狠狠挖了一眼,殷姝忍不住一瑟缩,衣摆拂在两旁尚未发出嫩芽的干枯树枝上发出悉索的一阵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