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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故意?放上去的!
他是想将计就?计,再借东厂之手彻底扳倒顾缨吗?
好一个一石二鸟之计——
少女?脑袋“嗡”的一下,心似也?被什么紧紧攫住难以呼吸。
所以,自己也?是他计划中的一环吗?他送她?至城门脚下来又?只是为了完成计划?
“你何时知我是女?子的?”
陶兆头更低一寸,“就?在方才。”
“不过小督主放心,飞花飞月并无口舌,而奴才嘴巴严实,绝无可?能泄露小督主一丁点儿的秘密。”
默了半晌,殷姝苦笑一声,一向流转盈盈春光的眼眸也?失了几分?颜色。
她?问?:“但太子离京的这些时日,你们会?将东厂的一举一动写信呈给他吗?”
陶兆睫毛一颤,面?色微愣怔,道:“殿下只吩咐奴才将您……”
然话还没说完,却闻那有些虚弱的声线自榻上传来,“罢了,我想先睡会?了。”
“……是。”陶兆行礼退却,“小督主好生休息。”
待人的脚步声彻底消失,这下不大?不小的居室再没人进来,室内一片沉寂,殷姝囫囵想了许多。
她?又?想到哥哥和太子的交易到底是什么?
为何哥哥愿意?抛下好不容易登上的东厂提督之位也?要离京?
渐渐,她?眼皮愈来愈沉,最终在混沌裹挟的疼痛中,又?陷入沉沉的昏睡。
在梦里,她?依旧也?逃不开那骇人的逼仄,她?梦见了姜宴卿。
却是噙着那张俊美如斯的玉面?,眼也?不眨的将刀朝自己刺来。
半睡半醒中,她?似又?听见耳旁细细碎碎的柔语。
待天彻底暗下来,殷姝醒了。
“小督主这一觉睡得可?是睡到了晚上。”
少女?抬眼一扫,瞧见坐在榻沿的妇人,几日不见,妇人鬓角的霜色似又?染多了些。
“嬷嬷!”
殷姝下意?识唤出一声,有些虚弱无力?道:“你去哪儿了?”
闻此,吴嬷嬷将人扶坐起身?,又?在少女?的腰后垫了一块软枕倚着。
“这次小督主跑得可?真是远。”吴嬷嬷语气还有些生硬的怒气,可?也?止不住心疼,又?为人掖了掖被角。
殷姝咬了咬唇瓣,“嬷嬷,我……”
“小督主不用解释了。老奴明白。”吴嬷嬷转身?将食盒里的药膳拿了出来,眸光在少女?身?上顿了片刻,又?道。
“小督主身?子孱弱,捕获那些逆党又?受了伤,还是先将这药膳服下吧。”
殷姝听完,蝶翼没忍住颤了一颤,她?想起李钦已无意?撞见自己女?儿身?的事,有些担心。
“嬷嬷,李大?人他知道了。”
妇人微蹙着眉,点了点头,“老奴已知晓了。李大?人虽是英勇神武,但……”
她?神色戒备觑了眼门窗的方向,待确认关阖禁闭,这才继续道。
“但过于古板蒂固了些。他对殷提督忠心耿耿,提督生事他是整个东厂最痛心之人。然小督主要明白,天下没有不为私心的人。”
吴嬷嬷神色严肃,沉沉道:“倘若没有小督主,他便是整个东厂最有资格坐上这提督之位的人!”
话若玉盘坠至地面?带出咯噔之响,殷姝心跳不已久久未停。
见少女?有些怔愣失神的模样,吴嬷嬷叹了口气,“小督主也?无需多虑,而今有太子相助,咱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说罢,妇人执起汤勺喂至少女?的唇边。
殷姝还没自那受怕的思绪中回过神来,有些呆愣愣的张口饮下,又?问?:“嬷嬷,你方才去哪儿了?你不在东厂里吗?”
说到此处,殷姝抬起眼来,借着明晃晃的纱灯,她?瞧见面?前最是熟悉的妇人面?色竟又?是有些僵硬,甚至说得上是难看。
“不提也?罢。”
室内陷入沉寂,外头的风声刮得枝丛西?索作响,眼看青釉瓷腕里的药膳便要服尽,吴嬷嬷开口道:“小督主这些时日无需上朝。”
说罢,便匆匆起身?欲离开。
殷姝越觉不对,连拉住了人的手,“嬷嬷,你发生什么事了吗?”
“你告诉我吧。”
顿了半刻,妇人转过身?来,瞧见少女?一双流转春色的澄眸,终是心一软,道:“小督主还不知道老奴曾也?有一个女?儿吧?”
殷姝茫然摇了摇头。
吴嬷嬷深深吐了口气,“生下她?后,老奴便没见过她?。可?近来,却在京中得了一些消息。”
“你是去找她?了吗?”
殷姝眨了眨眼,握紧了妇人有些微凉的手心。
“并非如此,”吴嬷嬷摇了摇头,“这些不提也?罢,重要的是,眼下太子离京,咱们东厂更要万事小心。”
当年她?还怀着孩子之时,被小姐救出了狼窟,那孽障的孩子一生下来便已被小姐差人送走。
如此多年皆未有半分?消息,怎偏偏在此时出现,那毁她?一生的孽障竟是险些找上这东厂撒泼!
莫非是背后得了高人指点?
吴嬷嬷深吸了口气,无论如何,这节骨眼上,小主的秘密万不能被人兜了出去!
静静陪少女?待了一会?儿,再次转过头时,发现小姑娘睡着了,她?柔柔掰开少女?攥住自己手心的一只葇夷,又?为人盖好被子,这才提起食盒走了出去。
*
春色落幕,一晃眼两月过去,已至了热汽氤氲的夏,纵使入夜,白日里饕餮的热汽亦尽数萦绕在苑里。
殷姝躺在院子里乘凉,能听得见那颗葱郁海棠树栖居的鸣蝉。
正是万物宁静,殷姝一颗一颗数着浓黑天幕上闪烁的星星,却思绪又?不及想起那张韫玉如画的脸来。
姜宴卿……
这几日,她?梦见他的次数频频增多了。
可?已分?别两月,自己也?未参透一丝一毫他送自己至城门举动的用意?。
他只是为了将自己拉入他计划中吗?
可?若是,自己又?该如何呢?
倘若又?不是,自己已和他又?发生了那么多……
话本上都说,那些都乃情意?绵绵的一对男女?才会?做的事。
想着想着,少女?伸手去探那矮几上的茶盏,竟触碰到一蓬松绵绵之物。
她?一愣,脑中飞快思索这应当该是何物。
忽地,一团黑物已在自己面?上闪过,少女?心尖发颤,陡然直坐起身?来。
看清的那一瞬,她?便险些吓得要叫出声来。
那矫健威猛的四肢,耸立在两耳尖的浓黑簇毛——
分?明便是东宫那只神威如戟的“大?猫”!
它怎么会?出现在东厂来?!
殷姝弱弱脊背发着颤,盈盈胆怯的眼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