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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跟在他身边侍奉殷勤,逐渐得?了干爹的欢心,偶尔便教他认几个字。

他对着阳光,一个一个字小声读了一遍,确认自己全记在心里了,又从一旁的地上捡了一根树枝,在沙地上写了一遍。

不知是谁啧了一声,张通抬起头,是尚方司里的中常侍,姓刘。

“刘常侍。”张通忙过去行礼,“奴才已经把活干完了。”

刘常侍不理他,只对着他招手:“怀里是什么好?东西,拿来给哥哥瞧瞧。”

那时候,太监们不许私下里悄悄识字,被抓住便是要命的罪。张通心眼活络,扑通一声跪下了,只顾磕头:“常侍原谅奴才吧,奴才鬼迷了心窍,再也不敢了,只要常侍愿意饶了奴才,奴才愿意给常侍倒一个月的洗脚水。”

刘常侍不理他这一茬:“拿来!早听?说李老狗平日?里总是和你背着旁人说小话,看来是你们父子俩图谋不轨!”

张通起先?只顾伏低作小,架不住刘常侍步步紧逼,他渐渐急了,猛地站起来:“敬你一声,叫你一句常侍郎,说到底和咱们也是一样伺候人的奴才,有什么可?神气的?”

他指着刘常侍的鼻子:“尚方令大人叫你给尚婕妤打一套新家具,你横推竖推,还偷偷将花梨木换成酸枝木,里外里贪了二?百七十八两银子,不如?一并去见了尚方令,横竖一起死。”

刘常侍没料到这猴崽子有这么多鬼灵精,一时愣在原地,张通从怀中掏出那张写了字的纸,三?下五除二?地塞进嘴里吞了下去,而后冷笑:“捉奸也得?在床才行,我倒要看看,常侍郎要怎么拿我认罪。”

刘常侍被气得?没话说,连着说了三?四个你字,也没说出个所?以然,一跺脚说了句“等着”,转头就?走。

看着他的背影,张通又渐渐丧气起来。

禁中不许太监识字,如?今被人发觉了,往后只怕更不能?学?了。好?不容易才认识了些?字,能?看得?懂家里寄的书信了,往后又得?做睁眼瞎了。

正懊恼着,从不远处走过来一个宫女模样的人:“喂,就?你,和我过去一趟,我们主子想见你。”

他们这样不受人待见的小太监,简直是猫狗都嫌,这般漂亮有头脸的大宫女,平日?里他就?是看都不敢看一眼。

张通忙跪下磕头:“姐姐的主子是哪一个。”

“叫你去你就?去。”却玉拿眼睛把他浑身上下审视了个遍,“别叫主子等急了。”

张通忙不迭爬起来,跟在却玉身后向外头走,前面是扶风园,一个窈窕的女人正坐在石凳上晒太阳。

花树堆雪一般的人,披着一件狐裘,脸色泛着一丝苍白,头发垂在脑后,没有戴什么首饰,人淡得?像是一朵白山茶花。

张通扑通一声跪下来,声音都打颤:“皇……皇后娘娘万福。”

执柔笑了一下:“你怎么知道我是谁?”

他的头低得?贴着泥土:“娘娘凤仪万千,奴才就?算没得?见,却也知道这气派,全天底下都没有第二?个了。”

其实这话是他胡乱说出口?的奉承话,他看见执柔的第一眼,从年龄上猜不出她?是皇后还是尚婕妤,因为执柔的打扮实在是太素简了。看得?第二?眼,只觉得?眼前的这位贵人脸色不大好?,听?说皇后娘娘先?前受了伤,这么一合计,便猜个八九不离十。

“你起来吧。”

张通颤巍巍地站了起来。

“方才你说的话,我都听?见了。”

这话一出口?,张通膝盖一软,又跪了下来。

“你别急着跪,我不是要罚你。”执柔停了停,“你是个机灵的孩子,从今日?起,便来椒房殿伺候吧。”

简直是天上掉了张馅饼,正好?砸在张通的脑袋上。

张通惊讶得?张大了嘴。

“我能?教你认字,你想不想学??”

三?言两语,说得?张通几乎落泪,他膝行两步,又要给执柔磕头:“娘娘,娘娘大恩,日?后定然是要去天上当菩萨的。”他说得?激动,两行泪顺着皴裂的脸留下来,一双黑漆漆的眼睛满是激动。

“却玉,你带他找身干净衣服,以后每天晚饭后,叫他伺候笔墨。”执柔扶着桌站起身,“起风了,咱们回去吧。”

*

早朝后,方懿和专程去见了齐楹。

“陛下,王望春已经斩了。”

齐楹颔首:“薛则朴呢?”

“还在亭部关着,不过这两日?他安静得?很,一点都没闹。只是……”方懿和小心地打量着齐楹的脸色,“他每日?都在问皇后娘娘的消息。”

齐楹嗯了声:“你告诉他,皇后没事。明日?黄昏,放他出去吧。细算下来,薛伯彦也快要回京了。”

“是。”

“少府监那边如?何?了?”

少府监这阵子忙得?最多的便是大长公主的婚事,准备嫁妆和卤簿仪仗便是千头万绪了。

“快好?了,都是些?扫尾的工夫了。”

齐楹听?罢,又沉吟:“将巫衡六城赐作大长公主的封邑。那里介于北狄与大裕之间,算是朕给她?一份容身之处。”

方懿和听?罢点头:“大长公主是下月初九离京,陛下最晚不过十五也要南下去殷川。大司马此次要伴驾,不知禁中该由谁来监国?”

鎏金兽首的铜香炉里焚着降真香,齐楹勾唇:“若到那时,皇后的身子好?全了,就?让皇后监国吧。”

方懿和闻言大惊:“皇后是薛家人,陛下此举,岂不是正中薛伯彦的下怀,届时……”

“朕心里有数。”齐楹抬手做了个止的手势,“朕也会叫太傅留守于京中。”

待大臣们都退下了,时间恰好?到了午时,齐楹问刘仁:“皇后醒了吗?”

刘仁答:“少府监的监正才去过椒房殿,说娘娘辰时便醒了,已经回椒房殿去了。”

“监正?他有何?事要见皇后。”

刘仁笑说:“陛下还不知道呢,王监正今天派人查点少府监的内库,发现了两幅一模一样的《喜鹊枇杷图》,一时慌了手脚。多方打听?才知道,其中一幅是皇后昔年画的,这不赶紧去叫娘娘掌眼瞧瞧。”

说话间,齐楹已经起身向外走去,听?刘仁说完,缓缓道:“倒是没听?说过皇后擅丹青。”

“娘娘不是喜欢卖弄的人,这画当初也是画来自娱的,听?说原本?一直挂在太子……”刘仁心底猛地咯噔一声,知道自己说错话了,忙不迭跪下掌嘴,“奴才多嘴,奴才该死。”

齐楹倒也不甚生气:“你继续说。”

刘仁吓破了胆子,却又不敢不说,硬着头皮道:“原本?是挂在太子寝殿里的,后来太子南逃,少府监以为是真迹,便收了起来。这才闹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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