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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栎阳大营外,对着长安城的方向三?扣九拜,以此来感谢陛下的恩德,但因为大敌当?前,实在无?暇入宫亲自谢恩。
又有人?说?,薛伯彦每一晚都枕着刀入睡,身上时时刻刻都穿着软甲,近身侍卫宛若是铜墙铁壁一般,寻常人?都不可近身。
齐楹听过后?只说?大司马枕戈待旦,为国尽忠,实乃忠臣良将。
他不着急,方懿和却急得厉害。他宛若热锅之蚁,口舌生疮。只是薛伯彦不来,他也?不能去绑他,一来怕打?草惊蛇,而来薛伯彦纵横行伍几十年,方懿和哪怕拼尽全力也?没有一战之力。二来薛伯彦手?下能人?辈出,没有万全之策,一时间也?应对不过来。
这是个下着小雪的黄昏,天色一点点黯淡了下来,方懿和还逗留在承明宫里想要和齐楹商量对策。齐楹却不想再谈了:“朕要出宫一趟,你去叫张通来备车。”
方懿和愣了一下。
齐楹平平淡淡地开口:“你先回去,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
方懿和头大如斗,却又知君命不可违,几乎是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张通进来为齐楹更衣,齐楹说?:“带皇后?一同去。”
执柔便是冒着雪被御辇接来的。
雪天的夹道不太好走,细密的雪花被灯笼照得朦朦胧胧。
等到她走到承明宫时,齐楹已经换好了衣服。
他平日里的衣冠大都以浅色为主,月白、竹青诸如此类,今日却穿了一身宝蓝色云纹团花湖绸直裰。这个颜色衬得他玉颜乌发,姿容如雪。看?惯了他端方的模样,今日的齐楹带着几分风流姿态,像是哪个富贵人?家的公子?哥。
“跟朕出去一趟。”
执柔愣了一下,下意?识看?向外面的天色:“现在?”
“嗯。”
齐楹上前来,手?里拿着一身衣服:“今日穿这个。”
狐裘的落地披风,里头是水红色杭绸通面袄。衣服旁边还放了些首饰,无?外乎是一些珍珠翡翠之类点眼的东西?,这一身若穿在身上,像是哪个官宦人?家养在外头的外室,俗气却有不少金银傍身的样子?。
齐楹解开了自己眼上的丝绦,看?上去与正常人?无?异。
执柔的指尖落在那对耳坠上面,指节大的珍珠玉润珠圆,倒映着橙黄色的烛火,分外光彩夺目。她解开自己领缘处的纽子?,换上齐楹拿来的这身衣服。
他没说?要带她去哪,执柔也?习惯了不过问。
还是和过去一样,一路坐着轿子?出了章华门,再在章华门外换马车。
许久没出未央宫了,整个长安城俨然成了一座空城。街边的店铺关了一半,余下的也?只是不温不火地挂着招牌,却没什么?顾客。几间酒楼倒像是有客的样子?,遇到什么?布匹店、成衣坊,几乎算得上是门可罗雀。
哪怕不用眼看?,用耳朵去听,也?知道长安如今成了什么?样子?。
齐楹靠着迎枕不说?话,街上朱红的灯笼摇摇晃晃,照得他的侧脸明明暗暗。
马车越走越偏僻,竟然最终停在了一处酒楼外面。只有一个打?瞌睡的店小二,张通亮出一张牌子?,那店小二将齐楹和执柔上下打?量了一番,才站起?身来:“两位请跟我来。”
越往里走,里面分外安静,穿堂风吹得写着菜名的木牌子?噼啪作响,根本不像是一个来吃饭的地方,执柔愈发觉得一头雾水。
齐楹握着她的手?,轻轻在她掌心捏了两下叫她安心。
绕过影壁,店小二把他们让进了一处包房里,上了一壶茶水便走了。
这里只有他们一桌客人?,屋子?里的炭盆烧得也?并不热。
“执柔,你赌过钱吗?”齐楹笑着问。
执柔闻言摇头:“没有。”
他俩隔着一张桌子?对坐着,二人?的手?隔着桌子?握在一起?。
“不是什么?难事,押大小。”齐楹从怀中掏出一张银票,“一会儿会有人?带你去一个地方,朕不方便去。你要把这张银票里所有的钱,都输给他。”
执柔瞟了一眼银票上的数额,大得令人?咋舌。
“不知是何人??”
“他叫季则昌,祖上是铁官,如今也?在走门路卖兵器。他的银子?周转不开,朕想帮一帮他。”
“陛下不想让他知道?”
齐楹笑着点头:“达到目的就够了,不需要他们对朕感恩戴德。”
“你记得,你现在是长安城里一位布料商人?的外室,不识字,是随着丈夫做生意?才到的长安。你平时就喜欢赌钱,输赢无?所谓,只要自己心里高?兴。最近布料大涨,你丈夫也?赚了一笔钱,自然你也?得了不少好处。”
执柔的目光落在银票上,轻声说?:“就算一个商人?,赚了再多的钱,也?比不上这张银票上的十分之一,这样会不会太显眼了。”
齐楹含笑:“一会儿朕叫人?拿个信封给你,对外你只说?是五万两,别的不必多说?。”
外头的雪越来越大了,扑簌簌地落下来,显得夜色愈发静谧了。
“这笔钱,最后?会流向哪里。”执柔终于问了出来。
齐楹穿着这一身宝蓝色的直裰,人?笑得有些风流:“益州。”
风声拍窗,执柔轻轻吐出一口气:“知道了。”
“不意?外?”
执柔轻轻摇头:“臣妾猜得到。”
炭盆里迸溅出了几颗火星子?,齐楹的脸也?随着火光明明暗暗,他笑了一下,却没有说?话。
一个小厮模样的人?走到了门口,低声说?:“夫人?,请吧。”
执柔撑着桌子?站起?来,又下意?识看?向齐楹。
他身后?的轩窗半开着,能看?见纷纷扬扬的鹅毛大雪。
齐楹似平静地坐在那里,任由夜风吹拂着,他微微仰着脸,眼眸深处似藏着一泓忧伤的清泉。
第43章
像是?知道她在看他, 齐楹微微弯唇:“玩得开心些,别?在乎钱。”这话当真是像哪家的老爷说给?妻妾的话。只是?说话的男人太过清冷,让这话也像是飘在天上的白雪一般。
这家酒楼是?分里外间的, 外间是?酒肆,里间是?坐北朝南的赌场。里头比外面热得多了, 四面八方的窗户都紧紧关着,还用帘子遮掩着, 外头连半点光都不见。
不知道是?熏了什么香,三两步远的光景就能叫人头憨耳热。
几张桌案经年累月地被这味道熏着, 在昏暗的灯火下都显得锃光瓦亮。
一双楹联高挂左右, 上句是?花好月圆人寿, 下句是?时和?岁乐年丰。
意头原本都是?极好的,只是?配着靡丽的熏香与此起彼伏地叫好声, 加之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