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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折雪闻言, 停下手中签子的笔,视线缓缓朝底下看去, 刚好看见祁念商正跪趴在腿间, 眨巴眨巴大眼睛,奶声奶气地喊他:
“雄父。”
“念商, 你怎么来了?”
祁折雪诧异地停下手中的笔, 将跪在地上的小雄虫抱了起来,轻轻揽在怀里拍着背:“今天不去上幼儿园吗?”
祁念商摇了摇头:
“雄父,念商病了, 管家帮念商请假了。”
祁念商抠了抠手指, 小心翼翼地看了雄父一眼,声音低低:
“念商想雄父了。”
说完, 他抽了抽鼻子, 忽然有些想哭, 晶亮亮的眼泪从咕噜噜转着的眼珠里掉下来,看上去有些委屈和无措。
祁折雪见此, 登时傻了眼。
他在几年前拯救了那场因为基因缺陷而产生的危机之后, 收拢了南北两方曾经的将领,成为了虫帝。
但他并未因为而重新恢复雄虫的尊贵地位, 到现在, 他还在不断摸索着,如何在雄雌现有的生理结构下, 构建出一套独属于虫族的社会运行制度和法律。
但现在, 首先让祁折雪有些头疼的是这个扒着他不放的小崽子。
当好不容易将哭闹的祁念商哄睡之后, 祁折雪将他抱回房间,放到了床上。
祁折雪给祁念商盖好被子,盯着祁念商看了一会儿,片刻后才摸了摸祁念商的小脑袋,起身出去了。
门口的管家等候已久,询问过祁折雪没有什么需要之后,就想进去照顾祁念商。
岂料在他转身的功夫,管家就被祁折雪叫住了:
“管家。”
祁折雪问:“念商他怎么会生病?”
此话一出,管家顿时大惊失色,连忙道:
“回陛下,我一直将小殿下照顾的好好的,只是......”
看着管家犹豫的神色,祁折雪疑惑地问:“有人欺负念商吗?”
管家顿了顿,垂下眼,片刻后方低声道:
“不算欺负吧。”
“只是常常有同学或者旁的什么人总是在念商面前说念商不像陛下您,念商听多了,便有些难过,那日又不慎在体育课上淋了雨,回到宫中就这样了。”
“.......”
祁折雪闻言,顿了顿,随即挥了挥手,让管家下去:
“知道了。”
他说:“你去照顾念商吧,我有事再叫你。”
“是。”管家听令下去了。
经过这一遭,祁折雪也没有了办公的兴致。
他想了想,直接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内休息,岂料刚关上门,身后就轻轻地压过来一个身体,还顺手揽住了他的腰。
祁折雪顿了顿,转过身,果不其然看见了许停枝含笑的眼睛:
“你什么时候来的?”
“在你刚刚哄念商的时候。”许停枝凑过去,在祁折雪的脸上亲了一下:
“看你们父子情深,也就没过去打扰你们。”
祁折雪斜眼看了一眼许停枝,随即伸出手,缓缓摩挲着许停枝的耳垂,许久,才放低声音道:
“你明明知道他不是我儿子。”
祁念商,是祁折雪当初在清理那座地下室废墟时,从季斐卿的身体下面,挖出来的。
往日的S级军雌用身体形成了一个坚实的保护伞,将还是虫蛋的祁念商,牢牢护在了身体下面。
那是祁折霜和季斐卿的孩子。
原来,神级向导之所以稀有,之所以让那么多人求而不得,到最后甚至消失,是因为神级向导的基因太过霸道,能够复制但却极难传承,能生下携带有神级向导基因的人,无一例外都死了。至此,神级向导的基因便逐渐失去了继承人。
因为没有人,想要用生命去孕育一个连面都见不到的孩子。
加上季斐卿和祁折霜指尖还是人虫杂交,孕育的成本愈发高昂,在孕期的季斐卿,整个虫几乎被这枚虫蛋吸干了。
因为怀孕,他脾气越来越差,神情也越来越苍白,到最后甚至连去找祁折霜的力气也没有,卧病在床。
之后,他被找到机会的楚敛打伤,宫内宫外此时又乱成一团,即将临盆的季斐卿没能没能撑过去,在废墟的空隙里艰难生下了这枚虫蛋,随即当场便咽了气。
他还用血在地上写了一个“念”字,而后一个字因为太糊了看不清,所以祁折雪在找到这枚虫蛋之后,便给这枚虫蛋取名叫念商。
人生不相见,动如参与商。
在季斐卿失去呼吸的最后一秒,他究竟在想什么,究竟有没有后悔自己这一生,谁也不知道。
另一边,当祁折霜知道自己心心念念的神级向导基因此刻竟然在他和季斐卿的孩子身上复现,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所以在祁念商长大的过程中,祁折霜也一次也没有来看过他。
因为他不知道该怎么和祁念商解释,自己作为他的雄父,却.......亲手杀了他的雌父。
父母相杀,无论放在哪一个孩子身上,都是想当残忍的事实。
祁折霜无颜面见祁念商。
但无论父母哪一方手上沾着鲜血,孩子是无辜的。
所以祁折雪在捡到这枚虫蛋之后,将祁念商带大了,而不管祁折雪怎么让祁念商喊自己哥哥,祁念商都坚持喊祁折雪雄父。
或许人这一生太短了,短到有些人甚至花一辈子,也换不来所爱。所爱隔山海,山海不可平。
祁折雪看着许停枝额头上亮晶晶的细汗,知道他是忙完工作之后就马不停蹄地来虫星看他,心蓦然软了软。
“你跑什么。”
祁折雪慢条斯理道。
“想见你,自然就要跑快些。”
许停枝道:“我不想和老师一样,互相喜欢的时候不珍惜,等到彼此都分开了,才开始想念。”
他看着祁折雪说:“我要珍惜和你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
祁折雪看着他笑,没说话。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花园里的花已经开了。
祁折雪和许停枝两人肩并肩去花园里散步,闲聊时间或聊工作。
然后他们会一起共进晚餐,做\\爱,像每一个相爱的夫妻一样,一边聊着孩子和工作,一边入睡。
朝深日落,直到生命的尽头。
一天早上,许停枝揽着祁折雪,睡的更迷糊,耳边却忽然传来光脑的响声。
他迷迷糊糊地接通了光脑,听着医院那边传来的温柔女声,一边闭着眼,一边应着,直到电话挂断。
祁折雪被这动静吵醒了,微微睁开眼,看着许停枝的下巴,哑声问:
“怎么了?”
“没什么。”许停枝尚且还在迷迷糊糊中:“医院那边打来电话,说敛哥醒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