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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成为了一种习惯,但一想到?再也见不到?她,这种痛苦还是会加倍袭来。他?时常会回想起从前的日子,然后愈发意识到?,这世上终究是没有比她更好的人。

此刻,他?坐在?花来客栈里,正与何掌柜说着话。何掌柜见得世面?多,自然能看出眼?前男人的身?份何等贵重。更别提那不怒自威的气势,光是站在?人家跟前,就觉得压力重重。

他?就知?道,那位李姑娘生得那般美貌,定然不是寻常人物。可即便如此,他?还是觉得眼?前的架势太?过夸张了。自己?这家小小的客栈被围得里三层外三层不说,听说城门口也有人在?逐个查看出入蜀州的人,以此来寻找李姑娘。

而眼?前的这个男人,几乎要把?李姑娘住店这几日间?的情形问得毫无遗漏。甚至连她早膳爱吃什么?也要问一问……

这也就罢了,最可怕的是,那个男人把?同一个问题问了几十遍。“你再想想,她有没有说过,想去哪里。”

何掌柜都快被问哭了,两手一摊无奈道:“李姑娘没怎么?跟小的说过话,小的真是不知?道她去了哪里。”

颀长的手指缓缓揉着眉心,祁渊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如果他?知?道那一日之后她会这般离开,那他?绝对不会轻易让她回到?客堂。

炎夏的风吹得人燥热不已?,唯有墙外一棵洁白的茉莉花树瞧上去还有几分清心。何掌柜乍着胆子抬头一瞥,瞧见祁渊正看着那株茉莉,他?忽然想到?什么?,开口道:“这棵茉莉花树,李姑娘曾亲手修剪过。”

祁渊眼?前一亮,撂下?手中的天青色茶盅,将头探出窗外去瞧。果然那棵茉莉花树生长得极整齐,两三根主枝,四五条骨干,横纵生长,树冠饱满,白花清香。

他?望着一株小小的白嫩花苞,不由得想到?她柔腻的肌肤。她曾夜夜与他?睡在?一起,每每像一只小猫儿似的钻入他?的怀里,乌黑的秀发弄得他?心头微痒。而他?,其实也习惯了每晚抱紧她。即便是那些不与她同眠的日子,大约也是因为心里知?道她就在?隔院,所以心里并未有过什么?失落。

直到?他?成为了太?子,成为了帝王。他?一朝将她冷落,夜夜孤枕之时,才知?道原来他?早已?习惯了她在?身?边的日子。

他?身?边自然不缺少莺莺燕燕,可真到?将人揽入怀中的时候,就总觉得缺了点什么?。没有她的风情,没有她的柔滑,甚至连她的委屈也没有。她们如此急功近利地投入他?的怀抱,似乎想要的只是一个帝王,而非他?祁渊本?人。

探身?,他?小心翼翼地折下?一小朵茉莉,慢慢将它放在?手心里,感受着它的温热。

“李姑娘在?修剪花枝的时候,似乎还说过一句话。”何掌柜温吞回忆着,勾起祁渊的满心好奇。

“她说,想要花开得好,必须要有所舍弃。舍弃之时或许有些难过,但往后得到?的,定然更多……大致是这么?个意思吧,小的也记不太?清了。”

祁渊扯动嘴角,露出的却是格外苦涩的笑意。从一开始到?现在?,她句句都是拒绝。他?不敢想,他?到?底将她伤到?了什么?地步。

“也好,也好。”他?望着远处的蜀山,轻轻呢喃。

厚赏了这一位何掌柜,祁渊领着人马回了蜀山寺。他?依然固执地住在?这,就好像李知?意会在?某一天忽然回来一样。

无事的时候,他?会去大佛身?后的空地处站一站。趁着清冷的月色,听着隔壁院落里规律的木鱼声。可惜,他?的心太?乱,木鱼的声音也不起半点清心之效。

“你松开我,祁渊,别这样。”那一日,她厌烦极了,用力地去挣脱他?有力的手臂。

“陛下?说笑了,您是天子,这样的小事无需您过问吧。”那一天,她稍稍一用力,便将胳膊从他?的大手下?挣脱出来。

“让我清清静静的吧。”那一刻,她转过身?去,乌黑的云鬓柔软旖旎,轻轻垂落在?她的腰间?。

一幕幕画面?不断在?脑海里闪回又定格。是她乘广船离去的背影,是她沐浴时轻轻颤动的身?体,是她用一根手指将他?推开的嫌弃,是她一遍遍呼唤自己?的名字。

低哑的声音,浅浅唤祁渊。

柔美的声音,无力唤祁渊。

哀求的声音,切切唤祁渊。

一声声祁渊伴着木鱼声一次次入耳。

祁渊,祁渊,祁渊。

最后定格成那一日她出宫的模样,一袭白衣,娇弱如经历了风暴的残花。他?只远远一眼?,便咬着牙收回了目光。

是的,悔恨从一开始就有。只是被他?用意志麻痹了。

该放手了。他?想。如果他?的追逐和挽回反倒成了她的负担,那他?这一切就都失去了意义。他?的意义,是让她活得滋润,活得欢喜。

至少,她现在?是快乐的。他?不想让她后半辈子再躲躲藏藏地过日子了。

放手吧,放手吧。这三个字一遍遍在?祁渊心头萦绕,即便他?明知?道这是对二人都好的决定,可为什么?,那种痛彻心扉的感觉还是让人难以抵御。他?一想到?后半生都没有她在?身?边,便觉得一切都没有了意义。

“我当初为什么?就不能好好地了解她呢。”祁渊一遍遍问着自己?。但凡当时他?在?她的身?上多花一点心思,就会发觉她是多么?美好单纯的一位女子。可惜,彼时的他?被权力迷花了眼?,一心只想成为高高在?上的帝王。

但成为帝王有什么?意义呢。那种站在?山巅的感觉的确痛快,但若身?边没有人一道分享,这种痛快便会在?转瞬间?化为庞大的孤寂。

他?想起了陈太?妃娘娘曾经说过的一句话。“李氏啊,可不仅是凤命那么?简单。可惜啊,我儿没那个福气。”

彼时的祁渊十分不屑,觉得陈太?妃不过是奉承之言罢了。可如今的她才知?道,这位后宫最睿智的女子说出的话,并不是毫无根据的。

可惜,终究是错过了。

后悔药,实在?是世上最苦的东西。

他?深深地吸了几口气,可心上依然像压了一块重重的大石头一般。修长的手指轻颤着,祁渊几次提起笔,可不等笔触落纸,豆大的墨点便先被滴在?了地上。

直到?第五次,纸上总算出现了他?略显孱弱的字迹。这是一封写?给陈宾的信。

信里只有两句话。第一句是,先生所言不虚。朕,确非李氏良人。

第二句是,朕即日便返祁京,往后必将勤勉政事,不再沉湎于儿女私情。

御印加盖,自是帝王一言,绝无往复。

“吩咐船运司的人,不必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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