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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

是很简单的话,却也?是很窝心的话。李知意听着?听着?,泪珠便在眼圈里打晃了。那一刻,她忽然明白,原来你的所有心事,即便不说出来,可你的家人一样会懂。

“这是我们共同的船。”每个人都?会因?为彼此而拥有退路。她们,互相?是对方?的退路。

小竹和山兰对视一眼,笑盈盈地把另一只手也?放在了彼此的手上。

劝了山兰赶紧去?休息,小竹替李知意铺好了被子。是小竹亲自?选的锦被,连年有余的纹样,蜀锦铁锈红的艳色,衿里则是奶白色。就?连里面的棉花也?是精挑细选的,又请山兰的母亲一块一块絮进去?,比外面卖得暖和多了。

小竹将被子抖得松松软软,又笑盈盈从小丫鬟手里接过两盏温热的牛乳茶,与李知意一人一杯捧了,这才慢慢说起话来。

“本以为玉澈公子会买燕园的,不想最后竟看中了荷园。”小竹轻轻嘀咕着?。

提起李玉澈,李知意的唇畔淡淡浮了一抹笑。她总觉得他像是画里走出来的人,一举一动优雅得简直不真实。她注意过,他的鞋尖都?是半点不沾土的,显然是个很力求完美的人。

“荷园也?好。看花采藕都?是乐事。他是南来的人,自?然喜欢。”李知意轻声回应着?。

小竹慢慢抿了一口牛乳茶,奶沫子挂在唇畔,被李知意随手拿帕子抹了也?不在意。“那么姑娘,你们今日说什么了?炙肉吃得可还好?”

“炙肉是很好吃的,那是李家炙肉呀,咱们之前去?的时候,你嫌人家的芝麻酱汁油腻,如今我吃着?清淡了不少,大约是改过了。配上热辣辣的黄牛肉,的确好吃。至于说什么了,左不过是契书的事,我吃得高兴,倒也?没仔细记着?。”李知意笑吟吟回道。

“他没惹姑娘不高兴就?成。”小竹放了心,又笑道:“不过瞧着?那么个好脾气的人,大约也?不会惹姑娘生气的。”

“写个契书而已,哪来的气可生呢?”李知意早卸了簪环,此刻瀑布般的黑发倾泻而落,愈发衬得肌肤如雪,脖颈纤细奶白。

“因?是买卖合同,这园子又卖得价钱不低,所以张贵说今日的契书是呈给府衙留存的。等过两日府衙备了底之后,你们还要?再写一份呢。”

李知意已然生了些困意,早把牛乳茶搁在了一边,正闭着?眼睛斜靠在迎枕上犯懒。此刻听见?这话,便柔柔又回了一句。“那也?不妨事,左右山兰生产之前我们都?不走了,择日再写便是了。”

“好,姑娘早些睡吧。”小竹将杯中的牛乳茶一饮而尽,又用小勺子刮了下头的奶皮子来吃。待吃得一干二净,李知意已小猫似的钻入锦被里。她笑着?替她窝了窝被角,便也?自?去?安歇了。

……

麒麟宫的夜似乎总是很长,长到分明已经?坐了许久,但那西洋钟还是一声不吭。殿外,愈见?老迈的陈宾走进门来,无奈叹气道:“陛下您还没想通吗?”

“朕做不到。”祁渊摇摇头,望着?朱笔下的奏折,心碎欲裂。

“那陛下想如何呢?”陈宾又问。

祁渊难以作答。他的脸庞依然足够俊雅,鼻梁高挺,双眸如墨。他的脸色也?足够惨淡,几无颜色,黯如碎玉。

陈宾慢慢走到他的身?边,垂头看了一眼他刚刚写下的旨意,不由得诧异无比。他认认真真地看向祁渊那张写满了不舍的脸,惊讶道:“陛下,您当真要?这么做?”

祁渊将朱笔淡淡丢在一旁,以手撑住额头,声音嘶哑道:“平心而论,哪怕死一万次,也?不愿行?此举。可那日,我看见?她的笑脸。陈先生,我已两年未见?过她那样的笑脸了。”

“坐在这儿,我想了一天一夜。我总算熬过了心里这道坎,决心如此。”

祁渊苦笑着?,血丝密布的凤眸轻轻合上。

“没什么比她高兴更重要?的事了。比起得到一个不快乐的她,我更愿意失去?一个快乐的她。至少,她是真的高兴。”

听见?这话,陈宾先是怔了怔,随后便重重叹息道:“若是陛下在两年前就?意识到这一点,如今就?不必受这种钻心挖骨之罪了。”

钻心挖骨吗?祁渊觉得,他此刻的感受实在不足以用这四个字来形容。钻心挖苦也?不过只是痛而已,他此刻却是悔恨与痛苦交织,嫉妒与羡慕并重。这一番番情绪就?好像一张张密不透风的网,勒得他一点喘不过气来。

眼下,也?只有料理政事的时候能让他暂时忘记烦忧。其余时候,用膳也?好,睡下也?罢,他满脑子都?是那日见?到的场景。甚至在梦里,他驳了李玉澈的状元身?份,将他发落回了扬州。可一觉醒来,赤.裸.裸.的现实便又在眼前了。

他不能动他。因?为他深深在意着?她的感受。

于是这一夜,又是无眠。而次日一早,便是殿试放榜后的第?一次朝会。照例,该由皇帝为几位状元榜眼等人亲自?赐下官职。

“不必期盼太高。”一位年岁不小的榜眼拈须道。“按照咱们大祁的规矩,这新科进士的官职大多都?是那种事务繁重又锤炼本事的缺儿,譬如翰林院之类。而一入官场,其实咱们这些状元探花的名?分都?不重要?了,到时候比的就?是各自?的本事,谁还记得你当初科举之时有何等耀目的成绩呢。我年纪虚长,自?然吃得米多些,往后少不了照拂你们二人。你们两个也?要?记着?,咱们抱团才暖和,所以务必要?多听我的话才是。”

这话说完,那探花蹙蹙眉,冷冷一笑道:“我也?罢了,咱们状元爷岂是池中之物。即便咱们真要?结成一根绳上的蚂蚱,那也?要?唯状元爷之命是从,与你又有何干?”

老榜眼闻言横眉冷对,瞥了李玉澈一眼道:“状元?怎么就?非池中之物了,不过是一篇策论偶然得了圣心罢了。若是换个文?题,倒也?未必就?是状元了。所谓时也?,命也?。何况哪怕是状元爷又如何,还不是要?与我等一道入那翰林院。所以啊,这做人,眼眶可不能太高,见?识亦不能太浅。”

这摆明了讽刺的话,探花听着?愈发生气,可李玉澈却没有半点少年人的莽撞,只是浅笑回应一句。“韩兄说的极是。臣子尽忠,自?然不分官职轻重。”

一句话不卑不亢,有理有据,无形中又还击了一把。那老榜眼被怼得喉头一动,一时竟想不出应对之词了。他咬咬牙,只能闷哼了一声表示不满。

此刻的李玉澈并不知,上首的祁渊正远远地打量着?他。的确是芝兰玉树的少年公子,同样是一袭鹤纹官袍,他穿起来非但不笨重,反而有几分灵动若仙之态。再加上他举手投足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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