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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嘴边那半碗黑乎乎的汤药,纵然嫌弃它浓重的苦味,现下也不好意思说不喝。
于是她皱紧眉头,屏住呼吸,就着杨不悔的手,喝光了剩下的药。
少年看她乖巧的模样,心生怜爱,哄她,“不怨真乖,那么苦的药一下子就喝完了。”
代真脸都烧起来了。
她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发现二人眼中如出一辙的欢喜,欢喜她醒过来。
代真小小的“嗯”了一声。
这天之后,代真的身体逐渐好转,她每日意识都是清醒的,又多少能进些吃食,加之总是想要自己赶路,虽然常常坚持不了多久,但活动的多了,身体自然好转。
张无忌心中松了口气,他总忧心这个小妹妹会撑不住旅途劳累,途中夭折,现下她健康起来,实是幸运。
这日,张无忌一行三人到达一处大镇,此地已临近昆仑山脉,高大巍峨的雪山近在眼前。
只是到达昆仑山脉后,张无忌才知道,就像他原本不晓得蝴蝶谷与昆仑之间远隔万里一样,他现在也不知道坐忘峰位于昆仑何处。
昆仑山脉绵延千里,一眼看不到头,令人一见便心生怯意。
只是张无忌已答应了纪姑姑,要将两个妹妹送达杨逍前辈处,他深受父亲影响,看重侠义承诺,此刻纵然前方千难万难,他也要拼全力做到自己答应过的事。
“更何况,昆仑已近在眼前呢。”张无忌凝视着无暇的雪山,喃喃道。
在他身后,代真被杨不悔牢牢牵着手,她看什么都新奇,都想走近前去仔细看看,每当她有这样的趋势,不悔就会站在原地使劲拉住她。
其实杨不悔也从没有见识过这样的繁华景象,这样一个镇子,连县城都算不上,可是从前她和妹妹也从来没有见过,她们随着妈妈隐居在山村,那里静谧安宁,与这里完全不同。她看着街道两旁,目光中满是惊叹,但她是姐姐,要看好妹妹。
镇上的人们也注视着这一大两小三个孩子,他们身上的衣服破破烂烂,几乎已经是布条了,脚上的鞋子磨损得不成样子,原本的鞋底已不见了,如今用干草编了鞋底用藤条固定。
他们看起来已赶了很久的路。
张无忌拦住一位背着麻袋身形佝偻的老伯,施了一礼,“这位老伯,请问你知道坐忘峰在哪里吗?”
老伯胡子头发白了大半,但精神矍铄,卷了袖子露出的半截胳膊上青筋凸起,裤脚半卷着,鞋上沾满了尘土,张无忌猜测他是镇子附近种田为生的农户。
“坐忘峰?”老伯念着,语气疑惑,似在问自己昆仑竟有这么一处自己没听过的山峰,“没听说过。”
一连问了几人,都是同样结果。
张无忌不由丧气,怎么会没人知道坐忘峰在何处呢?是了,明教势力庞大,杨逍前辈作为明教光明左使,隐居之处怎可能轻易被外人得知?只是这样一来,他又该如何寻找这无人知晓的坐忘峰呢?
明教……明教……
张无忌心中反复念着这两个字,若是普通百姓不知坐忘峰,那明教教众呢?
他转头,看着不怨一副懵懂新奇的模样,又看立在一旁紧攥着不怨胳膊的不悔,虽强作风轻云淡状,实则眼中的好奇掩不住。
张无忌会心一笑,他知自己身中寒毒,至多还有半年时光,心中早把生死看淡,可若在他死前,能帮两位妹妹回到至亲身边,也算是他的功德。
当下也不再迟疑,决心去会一会那“魔教”。
第2章
倚天情长
从镇上离开后,张无忌第一时间察觉到身后有人跟着他们。
他看着自己身上破烂的衣衫,牵着不怨的手紧张地抓紧,引来不怨疑惑的一瞥。
不怨另一边的不悔也跟着看他,“无忌哥哥,怎么啦?”
张无忌勉强拗出一个笑脸,“今天没找到坐忘峰,我在想明天我们去哪里找。”
夕阳已落下一半在山后,与他们走在同一条路上的,还有些村民,三三两两结伴,寡言的男人们走在前头,大妈们和年轻的小媳妇慢悠悠缀在后头,说的兴起,还不时传出那种特有的人们说起八卦时心照不宣的笑声。
在这样的充满生活气息的场景中,张无忌本该放松的──这里没有饥荒,四周都是普通的村民,也许有几分力气,却绝不是他的对手。
可是身后一直不远不近响起的脚步声又让他整个人戒备起来。
毫不客气地说一句,他们这一行三个人,狼狈的模样连今天在街旁蹲着的乞丐都不如。
钱财肯定是没有的,这里的人看起来也不会饿到要吃人……难不成,有人认出了他的身份,想逼他说出义父的下落?
脑海中各种杂乱念头一一浮现,路上的行人也愈来愈少。
身后的脚步还是没有消失。
张无忌背起已经没多少力气的不怨,“不悔妹妹,天马上就要黑了,我们还是加快脚程,尽快赶回关公庙去。”
他装作很急的模样,大步走在前面,幸而杨不悔这几个月已经很习惯赶路了,利落地追了上去。
身后脚步的主人又跟了上来。
张无忌心中再无侥幸。
代真伏在他的背上,敏感的发现张无忌在紧张。
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唯一能做的就是安静。
天色完全黑暗之前,他们赶回了关公庙。
张无忌和杨不悔都喘着粗气,哼哧哼哧的。
这个庙似乎还有人拜祭,庙内的神像和供桌虽然陈旧,其上堆积的灰尘却并不多,供桌上还摆着几个干瘪的果子。
张无忌一回来就隐在门后,从缝隙里观察外面的情况。
他们进到庙里不久,一个穿着灰布衣衫、弯着腰的男人蹑手蹑脚地跟着过来了,对方并没有靠近庙门,只瞧了两眼,似在确认三个孩子的确在这关公庙落脚,就急匆匆地踏上回路。
张无忌不知他是着急回家还是去寻找同伙。
想了想,他们在此地人生地不熟的,出了事必然没什么帮手,小心无大错,还是躲出去的好。
于是也不叫不悔忙着点火了,“咱们今晚不能呆在这了。”一手拉一个,脚尖在冒着火星的灰烬里踩了几下,“这里不安全。”
代真大约猜到他们被人跟踪了,想到这里已不是法治严明的现代,而是人口合法买卖人命如草芥的封建时代,忍不住心中叹气。
夜晚时分,方向难辨。
他们走在林子里,惊起了些归巢的鸟儿。
陌生的鸟叫声呕哑嘲哳,给他们的逃亡路平添几分诡谲和凄凉。
大约走了半个多时辰,代真愈来愈觉得不对。
人在急速走路时,身上的温度一定是上升的,然后就会出汗,这是小孩子都知道的常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