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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觉得自己不占理。他觉得这事当然不能让师父知道,师父那么偏心,到时一定只罚他。
想了又想,他表情渐渐沮丧,终于在杨过不耐的目光中嚎啕大哭,抹着泪转身离去,还扯着嗓子嘶声叫道,“哥,哥……”
杨过“啧”了一声,也不理他边走边吼的“杨过欺负我——”,只惋惜地看着手中用阔叶包着的蚝肉,“没事,热热还是好吃的。”
如这次一般的小冲突,每天都在桃花岛上不同的地点上演着,主要参演人员为杨过、武敦儒、武修文、郭芙四人中的两个或多个。
有时怒气上头,还会打起来。
郭靖初时还挨个教育一番,试图调解矛盾,后来发现,还不等他想好办法呢,这几个已经不把那事儿当事儿,转头又和好了。
次数多了,只要不闹到大人面前,郭靖也懒得给他们断案。
一晃数月,黄蓉实在不耐烦每日按部就班给人当夫子,看了代真的课业,想了个法子,放出一个“结业考核”的名头。
给他们出了一道题目,“论《五经》义,各论本经一道,不拘旧格,惟务经旨通畅,限五百字以上。”时限为一旬。
这道题目为黄蓉换来了十日的清闲,这十日中,她感受到了久违的宁静与平和,每天清晨沐浴着朝阳温柔撒向人间的阳光,她都在思考一个问题——
是让她名义上的这几个学生全部合格呢?还是铁面无私扣下个不合格的,让他/她每旬给她交一份课业,一直到合格为止。
因着这份“结业考核”,代真那里这几日热闹极了,不提常客杨过,便是“一看书就脑袋痛”的郭芙也准点来拜访。
每日这里翻翻,那里找找,恨不得找到标准答案,废稿一张接着一张被团成团随手扔在地上,“骨碌碌”滚两圈,而后堆成堆,被下人清理走。
次日又是同样的场景重复。
等到一旬过去了一半,她只写了一个开头,不过寥寥四五十字。
郭芙决定放弃,把命运交给黄蓉。
翻箱倒柜地找出代真以往的课业,使出她的拿手好戏,东拼西凑掐头去尾,再加一些自己的见解。
郭芙想得很全面,与其抓耳挠腮等到最后一天通宵憋出一篇狗屁不通的文章,不如现在就找好“素材”,余下的几天,她还有时间润色润色,改改文章,务必让人看不出“缝补”痕迹。
她自信满满,开始了“创作之旅”。
代真安静地坐在案前,一手扶着书页,嘴角勾着忍俊不禁的笑,一旁的杨过看她好半天定格这一个姿势,不由趴在案上凑近她面前,小声问,“你笑什么?”
郭芙已完全沉浸学业中,奋笔疾书,心无旁骛。
代真卖了一个关子,神秘地笑道,“等到妈妈检查课业时,你就知道了。”
虽说黄蓉是为了逃避上课才给他们布置了这么个任务,但她心底也是有几分期待的,想验证一下这段时间的教学成果。
等她满怀期待的收了一沓写得密密麻麻的纸张时,竟然还有些莫名的欣慰。
很快,她就不这么想了。
首先是杨过的文章,结构完整,内容老套,有些像代真以前写在书里的批注,要求低些勉强也算合格。
接着是武敦儒,虎头蛇尾,像是数着字数写的,眼看着字数足了,急匆匆地就收了尾。
再下来是郭芙,完全没有结构,里面的每句话都能找到“出处”,可以说除了名字没有任何一个字属于她。
这个在意料之中,和女儿打了那么久的交道,黄蓉也算了解她,本来抱着“也许这次在师兄弟们的刺激下能进步一点儿”的隐秘希望彻底破灭。
黄蓉深吸一口气,抖着手拿起程英的,半晌后松了口气,这篇相比前面几人的文章,各方面都要略胜一筹,可见用心。
最后一篇是武修文的,他是几人中年纪最小的,仅看字迹,便有些稚嫩,内容更不必说,只是被他哥哥修改过,便也还看的过眼。
对着几人的文章,黄蓉犯了难,她既不想继续给这几个没什么天分的学生上课,也不想昧着良心让他们合格。
索性快过年了,她宣布封笔,一切待来年再说。
杨过躺在沙滩上,嘴里叼着一根野草,望着天空中一团一团棉花糖似的白云,含糊地问道,“你说,师母这是什么意思?我都看她批过我们的文章了,怎么还不宣布结果?”
海风和煦地吹过,代真一手压着裙摆,一手拂开贴着脸乱飞的鬓发,含着笑说道,“以我对她的了解,这是在逃避现实呢。”
杨过扭头看着她的侧脸,颦眉不解,“有什么好逃避的,你不看过我的文章了么,哪至于此啊!”
“不只是你一个,妈妈她不是教了五个人么?”代真仍然带笑,杨过看了她一会儿,突然靠近,“你……在幸灾乐祸?”
代真不好意思地低下头,掩去面上的神色,嘴硬道,“没有……这样是不是不好……”
杨过轻轻抬起她的头,“怎么会?你长得好看,无论什么样子都好看,做什么也都好看。”
代真被他逗笑,那点不合时宜的小羞愧很快就被海风吹走了。
杨过想到什么,左右看了看,歪着身体把嘴凑到代真耳边,“这几天岛上总有船来往,我那天听芙妹跟大武小武商量,想钻到船上去陆地玩玩,咱们也去吧。”
代真不安地揪着膝上的衣裙,半晌,半是心动半是犹豫地说道,“这样不好吧,爹爹妈妈不会让我们去的……”
杨过“诶”了一声,激动地坐起身,揽着代真的肩膀令她靠在怀里,“我们偷偷去,偷偷回,他们不会知道的!”
代真一向乖巧,从不违背父母的意愿,从不私自行事,做什么都会征求他们的同意。
皆因她深知自己与他人不同,倘若一声不吭地消失,父母会担心她的安危。
然而有时,她也会叛逆,也想做一做他们不允许她做的事,以此证明,她与常人并无区别。
“那…我们走之前要留个条子告知长辈去向。”经过一番思想斗争,代真还是同意了杨过的提议,甚至心底为即将到来的旅行兴奋不已。
杨过“啪啪”拍着胸口承诺,“那当然,放心,我会安排好的。”
次日凌晨,天色蒙蒙亮,杨过便偷偷溜进代真房中将她摇醒,二人摸黑草草洗漱一番,沿着小路走到码头,趁那些船工上下搬送补给之时,摸上了船。
找了一间落灰的舱室,二人躲了进去。
杨过用袖子捂着口鼻,另一只手擦了一只凳子,“先凑活两天,等船离开桃花岛海域,咱们就出去,到时,总不能把咱们再送回去吧!”
船舱里的灰尘好一会儿才落下,代真仍然掩着口鼻,顺着杨过的力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