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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见她要给自己吹气, 一下羞起来,这要是喝一勺就让她吹两口, 显得自己多胡搅蛮缠。

她起身软绵绵抢过药碗,咕噜咕噜一口饮尽。喝得太急呛喉咙,胃里的汤药往上涌, 立即捂住嘴硬生生吞下去。

尽管及时?阻止喷药, 无可避免的, 唇边溢出一线淡褐色水流。

一只香帕上前温柔地按压, 擦拭干净, “不要急,一勺一勺慢慢喝。”

宋雨晴有些窘迫, 对比自己的局促, 皇后端庄得体,别扭地问:“皇后难道不好奇, 梦里你我是?怎么死?的吗?”

孟楚瑶收回手, 眸色沉静:“不好奇, 因为梦是?假的。”

宋雨晴噎了噎, 本是?想?吊起她的胃口,而?后她再大发善心告诉她。

话语呼之欲出, 却被堵回,倒显得她是?个跳梁小丑。

她决定加大筹码,“你死?后,我当上皇后。”这下该好奇了吧。

“吃颗蜜枣,压压口里苦味。”孟楚瑶将装有蜜枣的碗碟递给她,“是?吗?”

宋雨晴含着蜜枣不方便开口,只能点?头。

孟楚瑶沉吟一会,豪不感?兴趣道:“不好奇。”

宋雨晴这下不装腔作势,囫囵吃去枣肉,吐出枣核,急切开口:“梦中你因朝皇上下巫蛊招来杀身之祸,被群臣绑在木桩上,处以?火刑。我上位成为皇后,好景不长,我又因妒忌亦被处以?火刑。”

她一股脑全说出来,还将父亲等人的谋划隐在梦境中,一并告诉她。

孟楚瑶不信噩梦,假若被惹恼,也能治她个大不敬之罪

她不懂什么要做吃力不讨好的事,或许是?病糊涂了;或许是?深陷噩梦,承受数不清的炙烤之痛,只有这次不痛;或许是?入宫以?来,孟楚瑶从来都是?疏离清冷,不曾处罚过后宫妃嫔。

孟楚瑶恍然大悟,“你是?因为被宋大人吓住,回宫后大病。”这几日她也正在处理宋大人污蔑一事。

宋雨晴硬着头皮等她发怒治罪,闻言怔愣:“皇后知道我父亲计划着要诬陷你?”

“嗯自然,京中上下都有我的眼线。”盖因最近拥皇派动作不断,孟楚瑶只能在拥皇派的中心官员府上安插眼线,以?便提前解局。

是?以?当天夜里,孟楚瑶便收到?探子的密报。

官员休沐日不好好休息给她找事做,她自然只得接招。

他们要找巫师,那?她就派个巫师去,顺着他们的心意,编排她的坏话。

他们要编打油诗,让孩童走街串巷传诵,那?她只能派人编首朗朗上口的打油诗,好好夸赞下皇后。

他们想?看到?什么,那?她就营造出什么,只等他们上朝揭发时?,她来个釜底抽薪。

忙到?今日才有功夫听人禀报后宫情况。

她很诧异身为宋章植之女,宋雨晴竟然会暗中揭发他父亲。

即便孟楚瑶没在拥皇派中安插眼线,听她提一嘴,也会下意识去留意,那?时?再想?法子破解也不迟。

“你父亲他们谋划的事情不会成功,你不必担惊受怕,先将病养好。”孟楚瑶淡声?道。

“你不要以?为我是?担心你被害,才病倒。”宋雨晴怕她多想?,急忙为自己辩解,“我只是?伤心父亲,他竟然要打我。”

“你躲得很好。”孟楚瑶道。

宋雨晴没料到?她会夸自己,心底不觉浮起异样的怪异,许是?病还没好,她轻易地失去防范之心,想?一吐为快,事实?上她也这么做了。

“你是?因为我父亲要害你,才不认为我违逆他是?大不敬吗?”宋雨晴问,“我与父亲顶嘴,甚至口吐恶言不要再爱皇上,这可都是?女子失德。”

“不认为,因为我就是?这样的人。”孟楚瑶坦荡地说出口。

宋雨晴又是?一噎,混沌的意识闪过几副画面,皇后此前压根不正眼看皇上。皇上也向她抱怨过皇后厌恶他的话语。

父亲说皇后是?妖后,大骂其?是?品行不端的女子。而?她只是?说了不要爱皇上,父亲便要暴怒得打她一巴掌羞辱她。

若是?被父亲知道,她过去两年如何刁蛮任性,或许就不是?一巴掌的事了。

她回宫后,扪心自问还能不能谄媚季凛云,答案很明显,不能。

可她害怕父亲说的那?句大义灭亲,还有他笃定孟皇后会被处死?,顿时?不寒而?栗。

下一个便是?她了。

是?以?当夜做起噩梦,惊吓过度生起病来。

她不想?死?,可又不愿意讨好皇帝,似乎摆在她面前的路只有死?。

孟楚瑶的赞许与支持,似乎拨开云雾,泄露出一缕金光。

皇后就是?这样的毒女子,可她身后却有不少人支持,还能将父亲这些浸淫官场多年的老油条们耍得团团转,只能背后破口大骂。

做个乖巧的女子,可太憋闷。做个离经叛道的毒妇,却自得舒适。

宋雨晴蠢蠢欲动着,有些她暂时?还弄不清的东西正在萌芽,破土而?出。

比起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她此时?有更疑惑的想?问:“皇后从前看不起皇上,为何这几月与他形影不离?他有什么好。”

孟楚瑶吃惊,自己表现得这么明显吗?

她自认在别人眼中,自己对待过去的季凛云应当是?冷淡。

宋雨晴不明内里,的确会认为她是?与看不上的男子做对恩爱夫妻。

这个问题并不好答,于是?她决定将问题抛回去:“你不相信宋大人的说法吗?就是?皇上被下了蛊,毕竟他的确变化很大。”

宋雨晴冷笑一声?:“是?吗,我倒不觉得皇上变化很大,他一直都这样三心二意,过往两年多在清朗宫,不过也是?因为我耍性子缠着他,他要去别的嫔妃那?,我便要闹他。”

“嘴上说着三千弱水只饮我这一瓢,结果?呢。还不是?有宿过别的宫,还不是?如今黏在皇后身旁。”宋雨晴语气冷肃轻蔑。

担心她误解她说的话,义正言辞解释:“我不是?吃醋或是?挑拨离间你们的感?情,我当真不爱皇上了。”

见皇后仍是?无动于衷,她忍不住恨铁不成钢道:“我的意思是?,皇上狡猾多情,即便是?现在一直守着皇后,或许是?忌惮皇后的权势,或许只是?权宜之计,换言之就是?哄骗你的!”

她说了这么多,皇后却依然波澜不惊,好似她能彻底拴住风流季凛云似的。

转念一想?,以?孟楚瑶的手段的确可以?,但是?从前她不管,怎么现在管了。

倒不是?她嫉妒皇后,而?是?她忽然之间觉得不值当。

脑海中冒出这个念头的下一瞬,宋雨晴被自己吓住,她竟然觉得皇上配不上皇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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