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树上,晏决明看清她脸上困倦憔悴的神情,心一点?点?揪了起来。
她在胡家的五年,过的就是这?样?的日子。
身?体的折磨,尊严的凌|辱,胡家便是这?样?对她的。
他忍住心中的酸涩和愤怒,悄声?跳下树。他绕着祠堂走?了一圈,发现祠堂旁边是一排无人?的厢房。他跳进厢房翻找了一圈,找到个火折子。
片刻后,紧邻着祠堂的厢房突然升起火焰,浓浓黑烟不断冲向半空。
祠堂内,程荀艰难地低着头,掐着手心强忍膝盖和小腹的不适。而一股焦糊味飘进祠堂里,程荀迷迷糊糊抬起头,反应了几秒,突然清醒过来。
“走?水了!”
她惊叫着,颤颤巍巍
站起身?,叫人?将胡婉娘扶起,慌忙跑出祠堂。
一群小丫鬟花容失色,尖叫声?响彻夜空,仆从们听到呼救,提着木桶、抱着水缸,匆匆赶来救火。
场面一时嘈杂混乱,丫鬟小厮们不断进出,胡婉娘被人?簇拥着逃离火场。
而程荀站在慌乱的人?群中仓皇张望,终于在墙角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
晏决明站在墙角,对她笑了一下,张口无声?地说了什?么,转瞬就消失在拐角处。
那瞬间太快,好似程荀的幻觉。她站在原地,大脑中反复重现方才那一幕。
火光和浓烟遮挡住她的视线,人?群匆匆来往,泼水声?、火焰爆裂声?、尖叫呼喊声?不断响彻于耳。
而晏决明站在黑暗的角落里,朦胧得好似一场幻梦。
可她却清晰地看见他的脸上温柔的笑意,看见他对她说:
“晚安,做个好梦。”
第55章 一叶秋
火势很快得以控制。
厢房久无人居, 屋内堆了不少杂物,好在近来雨水多,屋内受了潮,故而火势并不算大?, 只是滚滚浓烟看?得吓人。
火虽没有蔓延到祠堂, 可浓烟却将祠堂的匾额和白墙都熏得漆黑, 就连那一座座牌位都在高温下崩出裂口。
胡瑞和林氏匆匆赶来。看着面前一片狼藉的祠堂, 林氏急得双腿发软。而胡瑞阴沉着一张脸,踱步到胡婉娘跟前,抓了她身旁一个丫鬟, 虎目圆睁。
“怎么回事??”
小丫鬟瑟缩着身子, 半晌打着哆嗦:“厢房突然就起火了, 别的、别的,奴婢……奴婢不知。”
胡瑞反手就扇了那丫鬟一巴掌。
背后的丫鬟小厮顿时齐刷刷跪了一地。
那掌风从胡婉娘侧脸刮过,她倒抽了口凉气,胸膛剧烈起伏, 惊惧地望着胡瑞。
胡瑞仍旧盯着面前颤抖的小丫鬟, 可从始至终都未曾看?向?胡婉娘。
“平时小打小闹便罢了,我只当你年纪小不懂事?。可你看?看?你都做了什么!在外装疯卖傻、争风吃醋,在家目无尊长、不服管教, 如今连祠堂都敢烧!”胡瑞厉声怒斥。
胡婉娘又是恐惧又是委屈,话卡在喉咙里,一时间竟说不出口, 只能站在原地抹起泪。
林氏面带不忍, 轻轻拽了拽胡瑞的袖子, 可盛怒之下的胡瑞用力拂开林氏的手,暴呵一声:“慈母多败儿!这便是你平日放纵的后果!”
林氏不敢再劝。
程荀跪在人群后, 心有余悸。
晏决明确实太大?胆了。若是稍晚一步,或是被?胡府的人看?见?,今日要如何?收场?
她远远地瞟了眼胡婉娘身边那个佝偻着身子的瘦小人影,心中?歉疚难安。
那个小丫鬟才十三岁,刚来晴春院没几天。
场面一时僵持起来。胡婉娘回过神来,忍不住连声叫冤。胡瑞喘着粗气,双手叉腰,努力压抑愤怒。
“胡大?人。”前面突然传来一道苍老平静的声音,程荀悄悄抬头,却见?仕阳道长不知何?时过来了。
他?身着一身藏青道袍,髯须花白、形容瘦削,可身姿却挺拔如松。他?的脚步声近乎于无,在众人未曾注意时突然现身开口,愈发显得道骨仙风、世外高人之姿。
他?出现的时机实在太过微妙,程荀想?起晏决明与?这道长的关?系,心中?惊讶又狐疑。不过一炷香不到的时间,他?就从这逃脱,找到仕阳道长来此为她解围了?
她心中?腹诽,这胡府真成晏决明的后花园了。
……等等,什么叫“为她解围”?
程荀反应过来,莫名?有些脸热,忍不住在心中?暗骂自己自作多情?。
而那边,胡瑞乍然看?见?仕阳道长,难免被?吓了一跳,可态度却好转许多。二人打躬行礼,胡瑞愁容满面,“道长,这下如何?是好?祠堂被?烧,可不是什么吉兆!”
仕阳道长目光轻轻扫了眼人群,胡瑞摆摆手,叫众人散去。程荀走在人群最后头,不动声色地移去目光。
与?乾道擦肩而过的瞬间,她听见?他?平静高深的声音。
“胡大?人想?岔了。这恰恰是吉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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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那天起,胡瑞发现,就如仕阳道长说得那般,一切不断向?好。
一是云水观的法事?终于敲定了吉时。
二是祠堂重建之事?。
当日胡瑞心中?唯有祠堂被?火势波及、唯恐老祖宗托梦训斥的烦躁。可后来转念一想?,这难道不是个光明正大?重新修缮的机会么?
这些年,胡瑞自认自家这一脉日子愈发昌隆,渐渐也有了几分别样?的心思。京城胡家是主支、发迹早,他?受叔父胡聘提拔良多。可胡聘如今六十有五,家中?又后续无人,京城胡家还?能风光几时呢?而他?正值壮年,胡家的未来不也要交到他?手中?么?
这样?想?着,他?难免动了些小心思。可这毕竟不是什么光彩事?,只能暂时搁浅在心中?。如今撞上这么一个机会,不就是老天也想?推他?一把么?
这样?想?着,他?命人将祠堂修缮一新,又去庙里重新请了牌位。只是这回,放在最中?间的名?字,从京城胡家的祖宗,变成了胡瑞自己的祖宗。
而最后一件事?,则是彻底将胡瑞从阴郁焦躁的心绪中?解脱出来,走起路来都有几分春风得意。
——孟忻似乎不好了。
自从那日乞巧节后,孟忻遣人去衙门告了假,一应事?务都交由?师爷处理,孟宅大?门紧闭,只有外甥晏决明时不时登门。而久居鉴明书院的孟绍文,也辞别了师长,破天荒回了家。
据胡瑞派去的探子所言,这些日,各种名?贵药材流水般送进孟宅,隔着侧门都能嗅到冲天的药味儿。府中?下人嘴巴严,问不出什么东西,可那悲观严峻的神情?却不似作假。
胡瑞闻言,激动地起身在房间了转了两圈。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