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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道:“皇上的心?思,谁也捉摸不透。不过,姨父已将密折送入宫中?,想来不会横生?枝节,你莫担忧。”

程荀心?下一松,可想起不日后的婚期,仍有?些惴惴。

“胡婉娘的婚期没几日了,我担心?……”

晏决明看出她?的不安和焦躁,柔声安抚道:“在中?秋之前?,一切定能见分晓。”

说完,他顿了顿,目光深邃地凝视着她?的侧颜。

“阿荀,此前?姨母与你说的义?女一事,你如何想?”

程荀没料到他提起这事儿,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回答。

晏决明看出她?的迷惘,抬手轻轻拿走她?肩上的碎发。

“你再好好考虑考虑此事,可以吗?胡家……没几日了,你总要想想之后的日子怎么过。”

他又一次提起了“之后”。她?心?中?一团乱麻,下意?识逃避这个话题,转而问道:“你今日来,就是为?了说这个?”

晏决明自然读懂了她?的躲闪,轻叹一声。

“这几日,我要暂离扬州。”

他低下头?,从袖中?拿出一个令牌,放到程荀手中?。那?令牌样式简朴,两面篆刻了一个“程”字。

“这令牌能号令我手下的人。我虽已吩咐他们一切事务由你做主。以防万一,若有?变故,你拿出令牌,他们自无异议。”

程荀看着令牌上那?个“程”字,心?脏微微颤动。

她?捏紧令牌,有?些不知?所?措地看着他。

而他拉住她?的手,目光温和而坚定。

“之后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怕。等我回来,好不好?”

或许是今夜晚风太轻柔,吹得人飘飘然。

她?跌进深海中?,情不自禁点点头?。

-

八月十五中?秋日,宜嫁娶,宜宴宾。

胡家嫁女,张家迎亲。

大清早,一阵鞭炮声响彻天际,持续了整整一炷香的时间,生?生?叫醒了半座扬州城。

睡眼惺忪的人们推开柴门,问起左邻右舍,这才晓得,原来是两淮盐运史胡大人家的独女要嫁人了!

小?儿图新鲜,不顾娘亲在背后呼喊,手拉手成群结队,一溜烟跑到胡府门前?凑热闹。

跑到胡府外,却见大红的鞭炮纸花铺了满满一条大街,硫磺硝烟还在空气中?弥散。缭绕的白烟中?,车马走走停停,将大路堵得水泄不通。

小?儿机灵,拉着伙伴东拐西绕,不多时便溜到胡府大门口。

朱红大门前?,宾客络绎不绝,数不清的厚礼、听不完的奉承流水般送进府中?。更有?鼓乐班子,站在门前?吹拉弹唱,直将气氛推到最高|潮。

小?儿欢天喜地地接着管事漫天洒下的喜钱、喜糖;穷酸书生?抓耳挠腮半天,提笔记下这盛景,拿着新鲜出炉的诗作凑上前?,只求换一个进府观礼的机会。

纵使?婚期匆匆提前?,可胡家就是胡家,排场依旧令人咂舌。

前?院高朋满座。胡品之担起大梁,在人群中?招呼待客。张子显和京城胡家来的胡茂之站在一旁,听着宾客的打趣赞扬,笑得脸都快僵了。

胡茂之的母亲是张子显的姑母,二人自小?便在京城一同长大。此番张家迎亲,胡茂之作为?与两家关系最密切之人,自然过来了。

胡茂之昨夜才抵达扬州,原本以为?此番只是个普通的迎亲宴,全然不知?胡家居然摆出了这样的排场,就是比起喜宴也不差什么了。

——说难听点,若是不知?道的人,恐怕还以为?是张家入赘来了。

好不容易寻到空档,胡茂之心?有?余悸地用手肘捣了张子显两下,悄声问道:

“这阵仗可不一般啊……你辈分小?,抹不开面子不好得说就罢了,你娘亲是如何答应胡家这般乱来的?”

张子显僵着一张笑脸,阴沉的话从牙齿缝里挤出来。

“这可是天家亲自下旨召回京师面圣的重臣,我张家哪里得罪得起?”

胡茂之讪讪闭上嘴。

他身上的血,一半胡家、一半张家,此时夹在中?间,又能说什么呢?

前?院觥筹交错、热闹非凡,后院里,女眷们也不遑多让。

各府的夫人小?姐围坐桌边,嘴里天南地北聊着闲天,可说来说去,都落到了一句话上。

“胡府的泼天富贵,恐怕才开始呢!”

整座府邸里唯一安静的地方?,恐怕只有?晴春院了。

晴春院里,胡婉娘身着嫁衣,端坐梳妆台,喜婆在旁说着吉祥话,一下一下为?她?通发。

程荀站在一旁,只觉得这满屋的红扎得她?眼睛疼。

前?院缥缈的鼓乐声飞到屋中?,程荀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中?的焦躁。

明日。

明日,胡婉娘便要离家出嫁,可胡府依旧一片安宁锦绣!

她?真的等得到胡府的倾覆吗?

她?低着头?,盯着自己红绣鞋上的珠子。双手不由自主地绞在一起,她?掐着自己的手心?,努力冷静。

手指碰到腕上的镯子,那?冰凉的触感让她?的大脑终于?平静些许。

她?想,至少她?还有?两次机会。

“妈妈,差不多了。”胡婉娘突然出声,侧头?躲过喜婆粗壮的手指。

胡婉娘看着铜镜里的自己,簪金佩玉、唇朱点翠。

她?发誓,这绝对是她?此生?最美?丽的时刻,什么茹娘、三娘,若是见到此刻的她?,恐怕要羞得掩面跑走了。

她?像打量一尊花瓶,细细看着自己的面容。目光一转,她?在镜中?看见了低着头?的程荀。

她?勾起一抹笑,转头?对喜婆说道:“妈妈,将我这丫鬟也打扮打扮吧。”

她?抬手指向程荀,那?双抹了胭脂红的眼睛笑得开怀。

程荀下意?识抬起头?,只见喜婆面带犹豫,胡婉娘却起身将自己拉到了镜前?坐下。

“妈妈,你就帮我这一回吧。”她?冰凉的手放在程荀侧脸,好似长满鳞片的蛇在她?脸上爬行。

她?轻柔地说:“这可是陪我长大的丫鬟,我与她?最是亲厚了。”

喜婆眼中?有?些动容,似是被这主仆情谊所?打动,开始动手为?程荀挽发。

程荀一言不发,静静坐着。胡婉娘兴高采烈地挑着首饰头?面,镶金、翡翠、东珠,将妆奁里的珍宝一股脑儿地倒出来,一件件在程荀头?上比划。

待头?发梳好、妆容画好,她?又从内间拿出一件此前?针线房送来待选的红嫁衣。

喜婆见状,连忙摆手摇头?,似是未曾想到她?会如此荒唐。

“姑娘,这可使?不得啊!”

胡婉娘仿若未闻,自顾自地将程荀拉起,将嫁衣按在她?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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