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阅读204
辞。
她久久不答,蒋毅方步步紧逼:“程小姐身家清白,又?是初来乍到,瓦剌为何频频出手?”
眼见形势不妙,王伯元忙道:“此话有失偏颇……”
话音未落,陈毅禾匆匆从门外走来,小跑至蒋毅方身侧低声耳语,神色难掩激动。
蒋毅方听?完,眉头一动,站起身道:“今日就到此,程小姐请回吧。”
程荀心中升起些不妙的预感,立时反问:“蒋大人这是何意?”
蒋毅方微微一笑,并不作答:“这几日劳请你莫要离开紘城,在家中听?候官府传唤。”
说罢,他起身便要往外走。程荀不甘心,追上去?几步,却被那看了半晌戏的魏太监拦住,阴阳怪气?道:“纵是孟大人有天大的面子,程小姐也?该有些分寸……如若按章办事,你啊,此时合该在牢里了。”
说完,他跟上前面几人,施施然走了。
程荀脚步一顿,王伯元强压下?怒意,低声道:“没事,我去?看看可否能打探到什么?消息,你先回去?。”
程荀勉强点?点?头,与?他在县衙门口分别。贺川等?在门口,程荀迫不及待问道:“开箱后可有人做了手脚?”
自她被带出晏府,贺川便悄然跟上陈毅禾,亲眼目睹了封箱被整整齐齐抬到偏房,几个官员逐一开箱查阅其中书册。
贺川大步迎上来,扶住脚步有些虚浮的她,低声道:“明面上并无?异常。”
明面上没有,那么?,在他们看不见的地方呢?
眼前一阵阵发?晕,程荀半倚靠在她身上,双手紧紧抓着她的手臂,用力得指尖都发?白。
“回晏家,召集府上所有人,一个个审。”
程荀匆匆回府,几个听?令赶来的护卫已接管起整个宅院,前后门户都由手持兵械的护卫守住,绝不让一人出入。见程荀赶来,其中一个状似领头的人主动上前禀明情况。
“主子,府上一众人等?皆在花厅等?候,几个紘城出生的小厮的亲眷也?派人守住了。除却亲兵护卫,府上共有二十三名小厮与?管事,这是其中十人的调查口供……”
程荀大步流星地往花厅走,顺手接过那人递上来的册子。粗粗翻阅一二,只见册子上清晰写明了数位仆从的年岁、籍贯、入府时日、来往关系,连有疑点?的话语举措都被统统标明,她不由得脚步一顿。
贺川一路与?她同行,还未来得及安排,目前的一切都是这班侍卫亲自组织的。
她上下?打量他一眼,问道:“你叫什么??”
男人已近中年,气?度稳重,沉声道:“属下?名叫晏立勇,此前在京城为将军处理公务,前几日得到边关消息,便带人连夜赶来了。”
程荀点?头示意,心中却暗自咋舌,此人恐怕不可小觑。
“辛苦。”
晏立勇一顿,只道:“是属下?分内之?职。”
花厅就在眼前,程荀收敛容色,稳步坐到上首。下?面满满当当站了二十多?人,已审与?未审的人东西而立,花厅旁一间小屋房门紧闭,门口站着两个肌肉遒劲的护卫。
府上骤然逢难,晏决明在消失战场的消息也?或多?或少?传开了,仆从们各有思量,神情迥异。程荀端坐其上,目光沉稳而阴鸷,逐一扫过他们的面庞。
紧闭的屋中遽然传来一阵惨叫,程荀面无?所动,紧盯底下?瑟缩的众人。
视线转了几圈,程荀终于?在其中一人脸上停住。
他眼底青黑,腰间系着一截麻布带,脸上挂着与?众人无?异的忐忑。
这人,是先前就让她感到熟悉的人,而此时,她终于?想起那股熟悉感从何而来。
她抬手指着那人,面无?表情道:“将他带走。”
男人先是不知所措,确定程荀指的是自己后,在惊慌中跪倒在地。
身旁护卫不顾他哭得涕泗横流的哀求,将他拖拽到一间空屋。房门紧闭,程荀望向他腰间的麻布。
“家中谁走了?”
年轻男人颤颤巍巍地抬起头:“是老母,老母前日因病走了。”
“前日?真是凑巧。”程荀喃喃一声,又?问,“她姓吴?”
男人身子一颤,不可置信问:“姑娘是怎么?知道的?”
程荀没有理会他,只吩咐晏立勇:“劳请去?查一查他与?他的母亲。”
晏立勇领命走了,年轻男人仍在喊冤,程荀听?得头晕脑胀,招呼贺川看好他后,独自走出了门。
府中一片杂乱,官兵强搜的痕迹零落一地,程荀行走其中,有种恍如隔世?之?感。短短一个下?午,却长得好似整整一个冬天。
她不明白,一切是在何时开始急转直下?的?
不知不觉间,她又?走到了书房。
傍晚夕照落在书房门窗上,上等?黄梨花木透出温润的光泽,雕刻镂空的松竹影子洒在满地凌乱的空白纸张上,像是一幅幅斑斓的画。
但凡写有字迹的书页都被陈毅禾带走了。程荀呆愣许久,将那空白的纸页一张张捡起、垒好。走进屋中,书案上一片狼藉,她整整心神,干脆挽起袖子,将书案整理一清。
桌下?的抽屉有点?深,程荀弯下?腰用力伸手去?够,却胡乱摸到一处暗格。心头一颤,她下?意识望了望周围,确认无?人后,她小心翼翼推开暗格,从中取出一张薄薄的信纸。
眼前是张被人叠成方块的纸,边角有些脆,纸页也?泛黄,一看便知这纸已经有年头了。
一颗心悬在半空,不知是胆怯还是恐惧,程荀双手有些发?抖。深吸一口气?,她终于?将那张纸打开。
出乎意料,上头只写了一句话。
“捐躯赴国难,视死忽如归。”
程荀望着那几个字,如遭雷劈。
那一刻,无?数情绪铺天盖地向她涌来,了悟、愤慨、痛苦,仿若潮水,转瞬将她淹没;而心底一闪而过的轻松与?羞愧,是将高压之?下?的她压垮的最后一根稻草。
暮色四合,最后一点?余晖浸入书房。程荀站在空荡而狼藉的屋中,将头埋进那张薄纸,终于?痛哭出声。
第106章 疑云散
“捐躯赴国难, 视死忽如?归。”
上乘的松烟墨落在纸上,即便长久被人掩藏在黑暗逼仄的角落,也并未褪色。
这十个字写得端正严谨、力透纸背。程荀不知他何时写下,也不知将它?藏在书案下时, 他是何等心情?。
她只?知道, 在这个他无力申辩、千夫所指的时刻, 她好像窥视到了他沉默无声、却又震耳欲聋的理想。
二十年?前那场大败, 即便沈家戍守边疆数十余载、沈仲堂以身殉国,直至今日,仍旧被刻在北地的耻辱柱上, 日夜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