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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疼。

意识逐渐回笼,她回想昏睡前的情况,挣扎着坐起身?,敲了敲木窗。

“到哪儿了?”

她沙哑微弱的声音被车辙声盖住,刚想重复,一个男声在外?答道:“回禀主子?,已过永昌卫了,前头就?是祁连山口?。”

程荀一愣,算了算时间,恐怕自己?已经昏睡到后半夜了。

喉咙嘶哑干疼、腹里饥肠辘辘,她想了想,问道:“勇叔,冯平留的人?在何处?”

“就?在冷龙岭西北三十里,据此处约莫半个时辰的路程。”

“往那边去吧。顺道看?看?,冯平他们可寻到什么踪迹了。”

半个时辰后,马车停下来。

程荀强忍疼痛,被贺川搀扶着走下马车。眼前是间嵌在山壁中的破败民居,斑驳的土墙上尽是岁月的痕迹。屋中未明油灯,敞开的柴门?里只隐隐透出些火光。

狂风呼啸,程荀拉紧外?袍,艰难地挪步到屋中。

屋中极简陋,程荀寻了个位置坐下,手里立刻被人?塞了碗热姜汤。姜汤下肚,脚边又笼着火,她长舒一口?气,终于得空说话。

“可寻到踪迹了?”她迫不及待问道。

那亲卫面露难色,垂首摇摇头。

果然。

意料之?中的结果,程荀强压心头的失望与焦躁,转头安排众人?的起居吃食。

这民居废弃多年,好在外?头还有?几间,地方?还算宽敞。看?看?天色,恐怕今夜要落雪,她吩咐一众人?等自寻地方?住下,待天明再?走。一顿安排后,她终于看?向冯平留下的亲卫。

“这一路如何,与我细细说说吧。”

亲卫脸上愧色不减,强打起精神?,将两队人?一路的情况一一禀

明。

冯平带了两队人?,花了五日走到此,而后一队深入祁连山中,一队顺红水南下。他们走得早,又一路疾驰,并未遇到什么波折。亲卫在此接应,两队人?之?后有?任何发现,都?会派人?过来送信。

而直至今日,十天过去,亲卫并未收到任何消息。

程荀听后,双眸低垂,缄默许久。

这亲卫年纪小,见程荀久久不语,面上不由露出忐忑。晏立勇冲他使了个眼色,他忙不迭出去了。

屋中只剩下他们二人?,静得落针可闻。不知过了多久,屋外?呼啸的风声中夹了些许轻柔的落雪声。下雪了。

晏立勇蹲到旁边,翻了翻地上的柴火。焰火在空气中跳动,火星子?不断爆开,发出微弱的响声。

程荀突然开口?道:“他还活着吗?”

晏立勇手一顿,下意识看?向她。

而程荀呆呆地望着那与木柴缠绵的火舌,自问自答一般,喃喃道:“他还活着吧。他还活着。”

此时的她不负平日的干练与果决。她头发散乱、神?情寥落,火光映着她消瘦疲倦的面庞。那双眼睛里瞧不见水光,好似被西北的风吹干了。

可晏立勇却在其中看?到了分明的绝望与哀痛。

他狼狈地收回视线,不敢回头。

他活了四十多年,到这个年纪,自诩也算是看?尽人?世万象,对许多事早已看?淡了。可方?才那刹那,他竟有?落泪的冲动。

恨别离、恨别离。

他怔怔地望着火堆,不知想到了什么。

许久后,他才低声道:“没有?消息便是好消息。”

程荀保持着沉默的姿态,并未作答。

这句话,她用来安慰自己?太多次了。可若不这么想,她又能拿什么搪塞心中的恐惧呢?

短短十五天,长得却像某人?无趣而沉重的一生。

在茫茫大漠之?中寻一个人?,与大海捞针又有?何异?渺茫的希望中,时间早已失去了尺度,她度过的每个时辰都?被不断拉长,塞满了西北无穷无尽的土山、枯草和砂砾。

短暂休憩的片刻,她在梦中,无时无刻不在奔跑。

梦里的她不会疲惫,于是她拼命奔跑在莽莽荒原之?上,快得双足快要离地一般,嘶叫着、呐喊着他的名字。

晏决明。晏决明。晏决明。

大多时候,直至醒来她也没能找到他。仅有?为数不多几次,她终于寻到他。

可看?见的,却是他浑身?插满箭羽倒在血泊之?中;是他残缺的身?体被野兽秃鹫蚕食;是他落入阿拉塔手中身?首异处;是他先一步被朝廷抓住,为人?陷害、百口?莫辩,活活冤死在刑场。

她心底最深处的恐惧、她最不愿意面对的可能,就?这么肆无忌惮地被放在眼前。身?体里好似寄居了某个恨她入骨的妖怪,洞察了她的一切,肆无忌惮地以此为刃,深深刺入她的血肉骨髓之?中。

她还能怎么办?

只能咽下苦水,对自己?说:“没有?消息便是好消息。”

因为她手握那张发号施令的令牌,因为晏决明将身?家性命交到了自己?手里,因为自己?是这三百号人?的主心骨,所以她不能动摇、不能倒下。

所以她只能一遍又一遍告诉自己?:“没有?消息,便是好消息。”

吱呀一声,老旧的柴门?被风吹来一条缝,飞雪飘进屋中,转瞬就?化成点?点?水滴。

她侧脸看?去,却见屋外?地面上已经积了薄薄一层雪,屋内橙红的火光映在雪上,平添了几分暖意。

门?外?落雪簌簌,屋内一派和煦,明明应是沉沉安眠的好时辰,她却浑身?僵冷,只能木然地望着。

寂静回荡在屋中,晏立勇也深陷思绪之?中。不知过了多久,他才回过神?来,清清嗓子?、打破沉默:“主子?,我们明日……”

话音未落,却见程荀神?色一变,骤然站起身?,双目紧盯门?外?。

晏立勇霎时警觉,一手摸到腰间刀鞘,一手护在程荀身?前,悄然走到门?前。

柴门?漏了条缝,晏立勇屏住呼吸,仔细聆听,风声中果真夹杂了几道杂音。轻巧的脚步落到雪上,发出微不可察的声响,晏立勇缓缓握紧刀柄,肌肉绷紧,摆出蓄势待发的架势。

门?外?的声响越来越近,程荀摸到腰间的短刀,目光紧盯前方?。门?缝间的空地上渐渐显露出影子?的轮廓,盲区内,程荀只能看?见那影子?犹豫片刻,抬起了手。

在他指尖碰到柴门?的刹那,晏立勇猛然暴起,长刀高高一挥,直将破烂的门?板从?中劈开,刀尖直指来人?!两侧的民居内,众人?听到声响,迅速破门?而出,持刀围了上来。

眼见那刀尖要挑到来人?的脖子?,程荀在后定睛一看?,不由得惊叫一声:“住手!”

晏立勇收刀不及,电光火石之?间,一柄刀鞘突然从?身?后飞来,他下意识闪身?躲开。刀尖移开,外?头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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