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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冯平身?旁,站着一位不速之客。

她望着那人,竟感到恍如隔世。

程荀喃喃道:“妱儿……”

第120章 她与她

妱儿穿着一身旧衣, 风尘仆仆站在门外。还不等?程荀开口,她双眼涌出泪,猛地扑进程荀怀里。

程荀下意识搂住她的后背。耳边响起妱儿轻轻的抽泣声,不知为何, 她的眼眶也逐渐湿润了。

想到从平阳离开后几次险象环生, 当真如梦一般。

冯平识趣地退到一侧, 将空间留给她们姐妹二人。

相拥好一会儿, 二人终于平静下来。妱儿满面风尘被纵横的泪水打湿,狼狈极了。程荀没有?多言,只将她推到早已?备好热水的侧间去沐浴洗漱。

安顿完妱儿, 程荀站在屋子中央沉默稍许, 唤冯平进来。

她开门见山道:“如何, 路上可还顺利?”

“属下幸不辱命,粮草人马都?已?抵达金佛寺,已?派人清点入库。”他从?前襟中拿出一封书信,“这是钱庄与买卖的账目, 还请您过目。”

程荀大致翻阅一遍, 心?中有?了数,又问:“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商号分?家?之事这般顺利么?还是留了人在平阳处理?”

冯平面露难色,程荀敏感地捕捉到这片刻的异样, 追问道:“怎么?杜家?是何想法?”

她本以为三娘已?然同意了分?家?,不然妱儿又何必前来投奔自己?可看他的神色,恐怕其中另有?内情。

果不其然, 冯平支支吾吾说道:“杜老板不愿分?家?。”

程荀一怔, 纳闷道:“为何?可是你?们没和她说清楚?还是她没看我的信?”

她有?些不解。按照她原本的设想, 表面说是分?家?,可实质上与程荀独自出走并无?多少?不同。

除却转运粮草必要的车马、几年下来她留在商号的分?利, 她几乎将大半个程杜商号都?留给了杜家?。

说不心?疼是假的。

可她这般决绝,原因也简单。一来她这些年在各地的产业与积蓄还足够支撑,晏家?亲卫与神隐骑的人手总足够调配;二来她也实在不愿再将商号中的人牵扯进来。

顶着程荀的目光,冯平忍不住在心?底叹口气。

他这位主?子,总是对自己太狠、又对人心?世事算得太清,事事要完满、要周全、要无?愧于人;可对于身边其他人,却似乎从?未有?过什么期待或要求。

他不知是她看过了太多人情冷暖、便不愿去强求,还是她从?始至终就?未曾将希望托付于他人、只是相信自己罢了。

人说严于律己、宽以待人,可她的“宽容”,似乎只是因为不敢期待、不愿亏欠。

心?中思绪百转,落到嘴上,他也只说了句:“杜老板坚持不分?家?,只与我说,若真要分?家?,就?让您亲自去平阳谈。”

程荀不禁语塞。

她似乎隐隐猜到了杜三娘的意思。

可若真如她所想,杜家?上上下下几十口人,难道就?要随他们一同涉险么?

她怔怔坐着,心?绪翻涌。

不知过了多久,妱儿在侧间敲了敲门。冯平在旁察言观色许久,立时起身告退。房门关上,妱儿披着程荀的斗篷,小心?翼翼推开门。

从?金佛寺到紘城,算上与杜家?商谈、筹集粮草等?要事,一行人来回只用了八日,其中奔波劳累可见一斑。妱儿黑了瘦了,怯怯地站在一旁,看得程荀心?里难受。

“饿不饿?寺里暂且只有?斋饭,等?明日我叫人在外?头重新砌个灶房,吃肉就?方便了。”她拉着妱儿在桌边坐下,打开食盒,将筷子塞到她手里。

她心?中早有?这个打算,倒不是为了自己的口欲,只是总不能让数百号要上战场的将士整日清汤寡水地过日子。

奈何此?前囊中羞涩,如今粮草到手,一切总算能走上正轨。

妱儿也确实饿了,没有?多话,只不停低头吃饭,程荀望着她被饭菜塞得鼓鼓囊囊的脸颊,心?底像是有?温水流淌而过。

吃饱喝足后,妱儿脸上终于多了几分?血色。她来得仓促,寺中并未准备她的屋舍,程荀便直接将她带到自己屋内。

她们坐在床帐内,烛火昏暗,程荀低声问她:“你?怎么来了?冯平未曾将前因后果告诉你?么?”

若是知道了她现如今是何处境,又何必前来同她吃这还看不到未来的苦呢?

妱儿没有?回答,只拿起她垂落的双手,低头看着。手心?手背布满了密密麻麻的伤口,这段时间晏决明悉心?照料着,伤疤已?经变淡了。

妱儿伸出一只手指轻轻划过那细密的伤口,她说不出话,可垂首蜷缩的姿势却分?明写满了哀伤。

程荀一怔,没有?说话。

妱儿抬起头,眼睛润润的。她比划着:“这些伤,疼不疼?”

程荀下意识扯出一个笑,冲她摆摆手,随口安慰道:“都?快好了,早就?不疼啦。”

可妱儿只倔强地望着她,有?些激动地比划着:“不是这些伤。是所有?伤。”

似乎不愿给她逃避的机会,妱儿直接探身从?床边矮几上拿过纸笔,唰唰写下几个字,递给程荀看:【身上的伤,疼不疼?】

程荀万万没想到妱儿纠结的居然是这样一件小事。被她突然的强硬打得措手不及,程荀居然有?些词穷。

妱儿抿抿唇,又在纸上写:【你?受伤了,为何从?不愿与我说?】

她又写:【你?疼,我也会疼的。】

程荀愣在原地。

妱儿放下纸轻叹一声,膝行到程荀身边,直起上身,双臂穿过她的侧耳与肩膀,将她抱在自己怀中。

妱儿抬起手,轻轻地、温柔地从?她头顶顺到后颈,仿若安抚一个哭泣的孩子。

程荀的侧脸压在妱儿平坦的腹部上,单薄的衣衫下是她温热的体温。她听着那细碎的摩擦声、妱儿平缓的呼吸声,心?底居然涌起了久违地涌起了委屈。

她抬手搂紧了妱儿,整张脸埋进她呼吸起伏的腹部。

程荀躲在她的怀抱里,许久后,终于开口道:“妱儿,我好累啊。”

为什么,这世上的难关总是一个接一个呢?

妱儿仍旧轻抚着她的后脑,不言不语地听着她疲倦、低沉的叹息。

而程荀想像是终于找到了出口,卸下了冷静干练的面具,将那些日日夜夜无?处可说的担忧、泄气与倦怠一股脑倒了出来。

有?些话,说给外?人听惹人笑话;说给晏决明听,他恐怕比自己还着急上火,恨不能以身替之。

外?人不甚求解,爱人关心?则乱。可她从?不缺少?去拼去闯的勇气毅力,她需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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