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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前围着的晏立勇望过来,看清来人后,脸上?露出几分诧异。

他匆忙跑过来,毕恭毕敬行礼:“崔夫人。”

崔媛一身行装,脸色有?些憔悴,身后跟着一班丫鬟小厮,巷门口停着几驾马车。她被贺川搀扶着,快步走上?前,脸上?青白交加,面色很是难看。

怒意上?头,她呵斥道:“怎么回事?!”

说着,崔媛视线一转,只见孟府门前竟躺了个熟悉的人影。

崔媛呼吸一窒,来不及说话,推开一旁搀扶的贺川,脚步踉跄地冲上?前。

背后,陈毅禾强忍疼痛站直身子,气急败坏地推开小吏,嘴上?不住咒骂着。

一旁的范春霖拍拍身上?的雪脚印,悄悄偏过脸,在他耳边轻声道:“陈大人,三?思啊。”

陈毅禾向他投去狐疑的目光。

范春霖打了个酒嗝,目光有?些游离,声音却带着几分清醒的讽意。

“孟忻的夫人、崔清的二女,崔媛崔夫人来了啊。”他笑得顽劣,带了几分看戏的兴味,“陈大人,您这下可怎么办?”

“我看呐,今日,恐怕不好收手咯。”

范春霖笑着站直身子,眼睛一闭,身体一软,俨然一副又要醉倒过去的模样?。范家小厮连忙上?前接住,轻车熟路地将?他扶到一旁墙边靠着。

陈毅禾此时终于回过味来,腹腔的疼痛也?被懊恼取代。

他环视一圈周围,巷子里,孟宅周围的四邻不知何时打开了门,男女老少?都悄悄朝这张望。对上?他的目光,又匆匆躲回屋内。

思及方才发?生的种种,陈毅禾的心骤然一沉。

孟府门前也?终于平静下来。

崔媛安排亲卫将?昏迷不醒的程荀带回屋,又赶忙派人去城中请大夫。随崔媛同行的丫鬟小厮与?剩下的亲卫,接力将?行李搬回宅院。不多?时,孟宅门前恢复了往日的冷清。

而崔媛也?终于腾出空。她阴沉着脸走到陈毅禾跟前,脸上?虽未施粉黛,眉宇间却极为凛冽。

她上?下打量两眼陈毅禾,吐出冷冷一句:“陈大人,是么?”

天寒地冻,陈毅禾背脊却莫名冒了汗。他稳住心神?,尽量摆出为官的仪态:“下官,紘城县令,陈毅禾。”

崔媛冷笑一声:“陈大人好大的排场,捉人捉到我孟家来了。”

陈毅禾挺直腰背,端出不畏强权的姿态:“崔夫人有?所不知,下官不过是——”

还未待他说完,崔媛啧了一声,打断他。

“陈大人,不如先进去坐坐。旁的是非,待我女儿?醒来再说也?不迟。”

说罢,几个人高马大的亲卫挤开旁边的小吏,牢牢锁住他两条臂膀,架着他往里走。几个小吏要追来,又被亲卫死死挡住。

“你这是何意!”陈毅禾挣扎着,惊怒道。

崔媛不予理会,转身朝孟宅走。

“我是朝廷命官!放开我!”

孟家大门在身后关?上?,崔媛这才转过身,语气和缓许多?,好似服了软。

“陈大人,外头天冷,不如来府上?喝些热茶。若真有?什么误会,不也?是个机会,方便你我说开么?”

院内还未来得及点灯,一片黑暗中,陈毅禾看不清崔媛的模样?,只觉那声音又轻又冷,好似冰冻的湖。

她说:“若我女儿?出了什么岔子,也?方便你与?我,再好好算一算这笔账。”

第134章 眉儿淡

夜已深, 风雪渐甚。

陈毅禾独坐孟宅花厅。花厅里灯火通明?,门外站着一排黑衣亲卫,屋内站着一个婆子,将他?“伺候”得及周到。

手边的茶凉了又换, 点心?、火盆一样不?少, 即便要?起身更衣, 亲卫也“贴心”地跟上来引路。

一墙之隔外, 隐约传来漏夜的更声。

打更人敲打着铜锣,陈毅禾却莫名觉得,那梆子挥舞着, 一下下落到了自己天灵之上。

被崔媛强行“请”进孟宅后, 他?那点醉意上头的激愤和怒火, 在等待中慢慢冷却了。

他?还是太冲动了。

就算今日程荀只是个普通的清白?人家女子,在众目睽睽之下,被他?以清白?之名活活逼死,也难免显得他?为人促狭, 恐怕于官声有碍。

他?想?起临走时?, 范春霖意味深长的话。

“孟忻的夫人,崔清的二女。”

若程荀当真在此出了事,那位看起来颇有手腕的崔夫人, 要?如何发难?

崔家已然落败,如今朝堂动荡,孟忻的处境也微妙……可就算如此, 又哪是他?一个边关的七品小官得罪得起的?

思?及今日种?种?, 陈毅禾满腹懊悔, 忍不?住拍了下大腿。

怎么二两黄酒下肚,做事就这般没头没脑了!

陈毅禾中年得中, 家中背景不?显,入仕后在官场的弯弯绕绕里也跌了不?少跟头,年近半百才谋了个七品县令的缺。

庸碌数年,除却自认坚守的一点底线,他?的为官之道,也只剩“谨慎”二字。

可自打晏决明?叛逃,他?选对边、说对话,仕途好似又变得一片坦途了。他?扪心?自问,这日子虽是好过了,可自己那份“谨慎”又去?哪儿?

官场瞬息万变,指不?定哪日上头就转了风向。自己如今这般做派,在外人眼里是否已被贴上了党羽之别?今日高朋满座,可万一将来……

陈毅禾越想?越心?惊,忍不?住抬起茶盏往肚里灌。

可他?当真做错什么了么?

晏决明?确实见了岱钦,家中搜出的那封信也确为真,自己不?过将其如实禀明?,上头怎么想?,他?如何左右?

陈毅禾缓缓呼一口气,努力镇定下来。

而今日之事,他?虽有鲁莽之处,可归根究底还是为了公?务。孟家若真要?赶尽杀绝,他?也坦坦荡荡、留得清白?!

陈毅禾心?中闪过无数名留青史的名臣形象,或贫贱不?移、或威武不?屈,心?中骤然荡起一股豪情,竟平添几分?悲怆之感。

还未等他?沉浸其中,门帘抬起又落下,门外的亲卫忽然一散,一个身影走进室内。

崔媛目不?斜视地走到主?座坐下,顺势接下丫鬟送上来的茶,轻抿一口。通明?的烛火落在她的侧脸,从他?的方向看去?,锋利得令人心?惊。

陈毅禾清清嗓子,不?动声色地挺直脊背。

“崔夫人,此事……”

不?等他?说完,崔媛放下茶盏,青瓷磕在黄梨木上,轻轻一声脆响,却敲得陈毅禾心?头一紧。

“这来龙去?脉,我已大致明?白?了。”崔媛掸掸袖子,直到此刻才看向陈毅禾,“我倒想?问陈大人,手里究竟有何证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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