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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伯元垂眸,声?音也随之沉下去,“自入冬以来?,军中斥候每日都会在城外巡视打探。那二十斥候发现胡人踪迹后,欲返回城中,却不料被胡人先一步发现……”

他之后的话并不难猜,程荀不由得心一沉。

“那探子?冲出重?围,拼死赶回城中,禀告完城外情形后……就没?了气。”

程荀闭了闭眼。明明熏炉就在身?前,她?却觉得全身?发寒。

斥候死于阵前,此?事绝非胡人小股作乱能解释,难怪城中反应如此?迅速,就连范春霖也亲自带人前去了。

虽然对范春霖本人的武艺心存怀疑,可事态严峻,他必须做出姿态。

“是鞑靼?”她?又问?。

“八九不离十。”即便探子?没?有?说?,可此?时能夜袭紘城的,绝不可能是仍在凉州泥足深陷的瓦剌人。

停顿片刻,她?又问?:“范春霖带了多少人?”

王伯元沉默一瞬,道:“城中防守是重?中之重?,他不敢带走太多。三千兵马,恐怕他只带了不到千人前去。”

程荀眉头紧蹙,王伯元又解释:“探查情况、稳定军心是首要,不大可能就这?么打起来?。”

程荀勉强点?点?头。

说?罢,王伯元的小厮走进屋内,在他耳畔低语几句。他神色有?些难看,与程荀使了个眼色,匆匆走到门外,与那小厮详谈。

程荀定定坐在原地,在脑中飞快过了一遍手中的信息,而后看向妱儿。

妱儿就坐在一侧,双手搭在膝上?,一如既往的乖顺、缄默姿态。

程荀走过去,半蹲在她?身?前,仰头看着她?。

“若前头守不住了,我派亲卫送你离开。”

妱儿猛地站起身?,一双眼睛直直看着程荀,杏眼中满是不甘心的怒意。

程荀伸手想将她?拉到椅子?上?,她?却倔强地站着,好像一头使了蛮劲儿的牛犊,任她?如何拽都扯不动分毫。

程荀只能无奈地站起身?,望着她?的眼睛,靠近她?低声?道:“我明白你的心意,也知道你绝不是拖后腿的懦夫。”

妱儿的姿态稍稍软化,却仍抿唇望着程荀,不甘退让。

“我让你先走,是因为有?更重?要的东西要交由你带走。”

程荀凑到妱儿耳畔,轻声?说?道。

妱儿瞳孔微张。

她?自然知道程荀所说?的“东西”是什么。

可是……

她?目露犹疑。

“那东西事关重?大,我信不过旁人。”程荀在她?耳边继续说?道,“若胡人当真?打过来?了,你便带着那东西回平阳,接上?崔夫人,直接回京。”

妱儿听?出她?话中决绝之意,眼泪顿时涌了出来?。她?微微颤抖,情急之下竟不待用手比划,嘴唇张合几下,却说?不出声?音。

程荀双手扶住她?的肩膀,直直望着她?,道:“妱儿,我可以信你,对么?”

大颗大颗的泪珠顺着脸颊滑落,妱儿咬紧牙关,半晌,终于用力点?了点?头。

说?罢,妱儿抹着泪跑出正院,程荀使了个眼色,贺川忙跟上?去为她?准备。

她?这?边动静不小,王伯元与小厮说?完话,转身?就望见妱儿飞奔至雪中的背影,进门纳闷问?道:“妱儿姑娘吓着了?”

程荀不置可否,只问?:“外边怎么了?”

王伯元回过神,面沉如水道:“我让人去看看几处府衙情况,没?想到竟撞见了几个官吏仓皇赶回家收拾包袱。”

今夜除夕,几个从外地来?赴任的官员相邀在酒楼设宴。喝到后半夜,众人都已酩酊之时,衙门忽然来?人请。

被人抓着袖子?一路奔到县衙,才知城外竟打起来?了,一身?醉意霎时惊醒。

消息来?得突然,衙门内一片兵荒马乱。不知是醉酒壮胆、还是醉酒糊涂,其中两人竟悄悄从后门离开,趁夜朝各自府邸跑去了。

没?成想这?一跑,就被王伯元的人望见了。

那几个人高马大的“小厮”一路跟在身?后,待二人一直走到宅院门口,才将

其分别抓住,不由分说?地替二人“带路”,送回了县衙。

将二人亲自交到县衙,陈毅禾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那两人几番争辩,一时说?自己?是想回去换身?衣裳,一时又说?是想让家中小妾带着孩子?收拾行李出城避难。

可无论理由多么合情合理,让一个京官的手下,抓住了自己?衙门人的把柄、还亲自送到了面前,对陈毅禾而言,属实是往自己?脸上?甩的两巴掌。

更何况那京官,还是此?前就有?过龃龉、自己?心中最为不屑的“世家子?弟”的王伯元!

陈毅禾强忍心中的屈辱,派人将王伯元的小厮好声?好气送出了府衙。那小厮也机灵,立马便跑到程荀府上?报信了。

程荀听?罢,心中亦有?几分愤然和不屑,却无暇讥讽,只问?道:“县衙里什么反应?陈毅禾有?何准备?”

王伯元看向小厮,那小厮上?前一步,严正道:

“回禀姑娘,据小的在府衙中打探到的消息,县衙各处的人马基本都已到齐,陈毅禾已着手安排朝府城、睢城、兆杨几处送信,只待范将军从城外送回更细致的情况。除此?外,便是些稳固民生、牢狱监守等安排。”

府城不必多言,睢城、兆杨两镇分别在紘城东南、西南,紘城位置僻远,可这?两个镇已是相距紘城最近之地。若紘城守不住,睢城、兆杨便要直面奔袭南下的胡人。

陈毅禾的做法也挑不出错,或者说?,这?已是他目前为数不多能做的事。紘城自古便是军镇,文官权力有?限,更何况在城防这?等要事上?,更是处处掣肘。无论心中多少成算,恐怕都要过范春霖那一关。

程荀兀自思忖着,不料那小厮又道:“小的多嘴一句,主子?、姑娘莫怪。”

她?与王伯元都望向小厮,那小厮犹豫着,吞吞吐吐道:“不知是不是小的看错了,总觉得陈县令言行举止间,有?些……狂热。”

二人都不由得一愣。

“什么意思?”王伯元眉头紧皱。

小厮面露难色,不知该如何描述,也不知自己?该不该说?这?话,一时僵住了。短暂的疑惑后,程荀却心领神会,只道:“若没?事,你便先去忙吧。”

小厮看看王伯元,见他点?头,才转身?离开。

厅堂内一时只剩他二人,王伯元仍有?些不解:“狂热?什么意思,难道这?陈毅禾有?问?题?”

程荀没?有?答复,只缓缓踱步到窗前。

丑时已过,夜幕仍旧一片漆黑,抬头望不见光亮。唯有?街头巷尾悬挂在门前、一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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