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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最后一抹光亮悄然熄灭。
坤仪宫正殿,内室弥漫出浓浓的药膳味儿,掌事宫女时莺端着一小碟蜜饯雕花进来,瞧着皇后倚靠在榻边,那张清丽绝伦的面上浮现几分倦怠。
时莺嘴角勾起一抹浅淡的笑意,和婉道:“娘娘,新人都已经入宫了。依照娘娘的吩咐全都住进了锦绣宫,由尚仪局杨嬷嬷教导宫规礼仪,七日后再册封位份侍寝。”
皇后微微颔首,浅淡道:“安顿了便好。后宫许久不进新人了,有些新面孔倒也新鲜。到了春日,这百花齐放总比一枝独秀好的多。”
时莺也不自觉地点了点头,笑着附和道:“等这新人入宫承宠了,贵妃的恩宠就不是独一份儿了。奴婢听说这批新晋小主里可都藏龙卧虎,太后娘娘的外甥女,靖康伯府的楼小主自不必说,那可是个张扬骄横的主儿。”
“相较之下,韦家的小主倒是温顺安静的很,韦家从前也是京兆一等一的世家,到底如今没落了些,便送了个旁支女入宫。可论容貌,竟能生生压过楼小主去的。”
瞧着时莺饶有兴致的模样,皇后微微垂眸,淡声道:“旁支女,嫡系女,若是为了稳固家族权势都是毫无分别的。总归是个棋子,只要家族需要,不拘什么。”
听着皇后语气里头那几分难隐的落寞,时莺怕勾起她的伤心事,赶忙扯开了话茬,笑着道:“说起来奴婢倒觉着有些奇怪,太后娘家也有小娘子的,为何偏选了血脉远些的楼家小主,何况……”
何况楼韫打从一开始就表现的颇为张扬,瞧着就不像是有成算的人,反倒有些心思浅显,不足为惧。
皇后明白她话里的意思,扯了丝嘴角道:“既是棋子,最紧要的是好控制。将心思都表现在脸上的人才会让人觉着好拿捏。”
太后乃是先帝的继后,膝下无子,仅有一女已封长公主。她如今虽瞧着是宫里头最尊贵的女人,陛下也待她十分敬重,可这都是面子上的,她少不得要为往后多打算些。
是以才从亲眷中挑中了楼韫,她虽愚笨却也生得貌美,往后承宠诞下子嗣也不是不能想的。
什么恩宠都不如一个实实在在的孩子好。
时莺闻言心中微微一动,她心里头思量了一会儿,才斟酌着开口道:“如今宫里头贵妃得宠,仗着膝下子嗣也很有些放肆。依奴婢看这批新人中自有可用之人,您若是笼络一个为自己所用,奴婢瞧着也是极好的。”
皇后摇了摇头,端正了神情肃声道:“本宫是皇后,作为正宫打理好后宫事务,不给陛下添烦恼才是正理。明知贵妃喜欢争强好胜,还上赶着与她打擂台,成何体统?”
“这件事往后莫要再提了。”
她的态度很是斩钉截铁,时莺心里头有些失落,可伺候在皇后身边已久,她深知皇后是个什么性子,如此也就罢了。
锦绣宫中的众人各怀心思,第二日天蒙蒙亮便听见外头已有了动静,韦顷盈素来浅眠登时便醒了,外头似乎有人在拌嘴,闹了一阵儿方才停下来,等约定的时辰到了,众位小主们方才出现在中庭。
楼韫一如既往打扮的耀眼夺目,她打从殿选开始便自恃身份,这个不放在眼里,那个不放在眼里,眼高于顶的模样令很多人新生不喜,但为着她身后倚仗的却只得小心忍下。
杨嬷嬷到的也很准时,她扫了一眼众人,在看到韦顷盈时,二人不禁对视上。
韦顷盈与楼韫站在一起,一个艳丽夺目,一个却清绝脱俗。顺滑的青丝已挽起,玉颜雅致,只微微一笑便能令人心动不已。
但楼韫的脸上满是倨傲,那颇为轻浮的神色令人瞧了便不喜。反倒是韦顷盈,神色不卑不亢,恰到好处的温柔笑意,烟波盈盈。
杨嬷嬷心中轻感叹一声,又不着痕迹地挪开视线。
她虽瞧着好说话,但为人处事却是不偏不倚的,好就是好,不好就是不好。这样有时候自然得罪人,所以她才一直在尚仪局教习嬷嬷的位置上待着,换成会逢迎的人早就往上升了。
按照皇后所吩咐的,今日该是教导宫规,每一条都要告诫诸位小主们。在这宫里无规矩不成方圆,规矩大过天。
好在尚是初春,天气并不炎热。在空旷的庭院里头站着,不时微风拂面令人心旷神怡。
韦顷盈认真地听着杨嬷嬷所讲,余光不经意扫过身边的楼韫,听训许久她已是有些不耐烦,这会儿还在忍耐着。
第2章 第二章
楼韫的额间已有几滴细密的汗珠子,她忍着心上不喜,终于等到杨嬷嬷说散了,她急急便要回厢房歇息,不想刚一转身便与一女子撞了个满怀。
“啊!”
说时迟那时快,楼韫发髻上那支瞧着颇为名贵的羊脂白玉簪子掉落在地摔成了两截儿。
韦顷盈轻轻后退两步,她抬眸瞧了眼与楼韫相撞的女子,她正哆嗦个不停,想来是真给吓着了。
韦顷盈虽幼时养在江南,但近些年回京也参加了不少春宴,赏花宴,这女子瞧着这般眼生,想来并不是贵女圈子的。
也难怪楼韫正怒火中烧地瞪着她,那架势很是唬人。
她满面不屑地瞥了那女子一眼,后者哭的梨花带雨,模样甚是惹人怜惜,楼韫心头愈发不爽道:“我的簪子被你摔坏了,你哭成这般可怜模样做甚?”
“瞧你穿的这样寒酸,素日定然没见过好东西。这羊脂白玉簪子可是太后姨母赏赐给我的,凭你什么小门小户出身的也敢冲撞了我?你说,该怎样赔我?”
韦顷盈见那女子听到是太后赏赐时更是惧怕的不行,她死死地攥着手,啜泣道:“我,我是无心之失,绝非有意冲撞楼小主的。”
楼韫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一般,她冷冷一笑道:“是有意还是无意,光凭你一张嘴我怎么知道。但我的东西被你弄坏了,你就该想想怎么赔偿我才是正理。”
身边众小主们正议论纷纷,那女子更是羞愧地连头都抬不起来,连耳根子都染上了羞怯。
楼韫瞧着她毫无招架之力,眼角眉梢都透着洋洋得意,她大摇大摆地挥了挥手道:“这样罢,你既是赔不起这簪子,便给我磕头认错吧。如此,我便放过了你,你觉得如何?”
她话里头尽是得瑟,那女子已吓得脸色煞白,今日在这儿的诸位不论出身尚且都是锦绣宫的小主们,将来还要在宫里头过日子的。
若是她真给楼韫跪下认错了,那么这事儿便会传遍六宫,莫说脸面荡然无存,怕是时时刻刻都会受人讽笑的。
韦顷盈本不愿插手此事,但楼韫确实有些蛮横了,她略一侧目忽瞧见廊柱下头露出的一角紫衣身影。
再一思量,韦顷盈上前两步,嘴角勾了一抹恬淡的笑意劝道:“楼姐姐大人大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