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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很难吗?不难,难就难在怎么想得到。你多想想吧,好歹自己也是用文具的。再不然,你去公司里做个市场调查,看看大多数人在用文具的时候有什么习惯,有哪些不方便。”
孙志对软件一窍不通,对文具还算略有了解。更重要的是,他对自己有非常清晰的认识。
“软件我实在是弄不来,还是交给你吧,我来负责文具。”
安夏故意逗他:“你还这么年轻,怎么不多试试几种可能性?只留在一个让自己的舒适的圈子里?”
孙志摆摆手:“舒适的圈子有什么不好,我干的顺手,你验收的满意。不然还要浪费大量的成本去试错,何必呢?咱们又不是不去试这个错就九死一生。”
“好,那你在你的舒适圈里好好的深耕细作,说不定你能拿到红点奖呢。”
“什么是红点奖?”孙志不明白。
“一个德国的奖,专门发给设计特别厉害的东西的,各种常见的东西,做出一些特别的改进,都有可能得奖。”
安夏又拿起了桌上的一只自动铅笔:“比如这个,你的铅芯用完之后,要多按好几下,才会知道是没铅了,要往里加铅芯对不对?”
“啊,对啊。”
“如果笔身是透明的,或者有一个透明的窗口,可以看见,那不就可以少按几下了吗?”
孙志惊讶:“这也算啊?”
“嗯……怎么不算呢?”
孙志不理解:“可是,就多按两三下,无所谓的吧。”
“便利本来就是在细微的地方,邮票背面的胶水和齿状的撕开处理,也只是稍微提升了一点点便利。或者,你想干脆来第三次工业革命?”
咸鱼青年孙志连连摇头:“这么伟大的事情,还是交给别人吧。我改进改进细节,争取拿个红点奖就好。”
“有志气,加油!”
九厂自从龚书记调到部委里面之后,越发的颓废。就好像自家有人当了大官,觉得再饿也饿不着咱们家。
除了被租借给牡丹厂的那部分厂房整天忙碌之外,其他车间都在混日子。
哪怕有北方大纺厂的先进事迹报告,厂领导也无动于衷,人家热闹是人家的事,我们九厂自有国情在此。
一些基层领导面对工人们的抱怨,安慰道:这个世界总有比咱强的嘛,比完了牡丹厂,还有大纺厂,比完了大纺厂,还有英美日韩呢,一个个跟人比去?做人,要心态平和,不然这日子还怎么过?
真正让领导和工人们开始慌的是一则新闻:泉城第一棉纺织厂压锭压到了五万纱锭,一次性解除合同工人一千多名。
这些人也不给安排工作,直接让他们走人回家。
一千多人,有去哭闹的,有去告状的,不知道有没有提着起子上门的。
“这么多人,提着刀子上门都有可能。到时候一人捅一刀,都不知道致命一刀是谁捅的。到时候总不能把这一千多人都枪毙了。”
龚伟深谙罗马元老院的操作流程。
他在办公室里看着别人的新闻,属于看热闹不嫌事大,一点都不慌,牡丹厂的工人自从去别处学习一圈回来,工作积极性特别的高。
龚书记如今已经在部委里,就算九厂塌了,他家也不会有事。
龚书记高升了,现在的陈书记还没有。
陈勇对自己父亲的前途十分担忧,因为九厂也压锭了。
虽然还没有压到开除那么多人的地步,但是,第一片树叶黄了,落地了,就代表着秋天已至。
紧接着发生的第一件事,让陈勇更加紧张。
某市的毛巾厂一百多个职工,因为被开除,直接把单位门给堵了,把六十多岁的老厂长堵在办公室里两天,不让吃,不让喝,还不让上厕所,最后老厂长是被担架抬出门的,上了救护车。
陈勇忧心忡忡。
现在国家对棉纺厂的政策已经从「国家统购包销」慢慢转移到了市场经济,这些布再卖不出去,大家都得喝西北风。
可是九厂里的那些职工还在麻木的日复一日的过着日子,上班时间溜出去逛街,在车间里也是嗑瓜子打牌聊天,生产出来的棉布上一堆跳针跳纱,根本就没法做衣服,自然也没有人愿意要。
现在每生产一匹布出来,就要亏几块钱。
“咱们有没可能再多接一些订单,转给九厂做?”陈勇问道。
安夏看着他:“陈厂长,你这是身在牡丹心在九啊?”
陈勇叹了口气:“我是真不想九厂就这么倒了,我从小在厂区里上的子弟幼儿园、子弟小学、子弟中学。”
龚伟的人生路径也差不多是这样,他也确实舍不得。
两人都在拼命的出主意想办法,但是始终没有跳出棉花这个领域,无非是如何提高质检,如何提高工人的工作积极性。
安夏打断他们:“在低端棉纺这个领域,市场已经饱和了,你们没看销售数据吗?两三个大厂就足够撑起全国,还有那么多民营企业抢单。
九厂有什么,是有技术还是有效率?”
提到技术,陈勇忽然想到:“对了,陆雪现在调到省里来管设备进口审批。如果他能同意给九厂进口一批设备,九厂可能就能起死回生。”
“最大的可能性是当场暴毙。”安夏没有给陈勇留面子。
“九厂根本就没有一个整体的运营思路。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不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连工人都管不好,进口一批设备,最后还不是放在那里吃灰。”
“不过呢,我有个想法。”
安夏去深市买房,看到了很多建筑工地。自从国有土地可以买卖之后,全国几个大城市都掀起了盖房的热潮。
“咱们隔壁的沪市,现在搞浦东大开发,好多大厂子都把职工小区盖到那里去了,九厂还不如生产土工布。”
龚伟知道这种布,笑道:“这跨度是不是太大了?”
土工布不是给人用的日常纺织品,而是用在建筑、桥梁和道路上的特种材料,品种非常多。在防洪抗洪的时候,装泥沙和混凝土的,就是其中一种土工布。
“可是,这个他们也不会啊。”陈勇还是发愁。
土工布跟给人穿的棉布完全是两个概念,九厂从来就没干过这业务。
安夏笑着说:“你小时候是什么都会的吗?毕业之后进厂,也是直接什么都会的吗?还不是得学。”
“九厂职工的平均年纪放在那里,要学也难了吧。”陈勇还是摇头。
“那有啥,又不是什么高精尖的东西,技术员让年轻人来做,年纪大的就单纯的操作呗,不就是先按这几个键,再拉那几个杆。
要是这都学不会,那应该已经是退休的年纪了吧?我妈都四十多了,去年新洗衣机一到家,我还没弄明白双缸洗衣机怎么用,她连说明书都没看,就已经洗完一趟了。”
陈勇把他们讨论的结果告诉父亲,老陈觉得直接转行风险实在太大。
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