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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二三十万的长安城内将消息传到皇宫内部,还真不算多难。
东方朔也明白这点,他微微颔首,目光却一直在纸张上不曾离开:
“原来如此,这赋文还真有意思,是哪位……不太像是大儒所做?”
一篇文章是否优秀,有时候并不看它有多少奇词僻字,而是道理是否深刻,又或者情感能否引发共鸣,这篇赋文言辞简单,可情感上却足够真挚,恐怕是民间贤良所为,只是后面的医师内容,却又迅速让东方朔推翻了自己的猜测。
韩尚院她们来的这点时间,还不够认识一位有如此才华,愿意这么吹…赞扬陛下,还顺带着把女医事迹填上去的贤良。
高庆只从儿子口中知道,这赋文不是明公所写,但究竟是谁所做,那就不清楚了,面对东方朔的询问,他只能摇了摇头,而一旁直接与荆博士接触的郭承就不同了,明公并未隐瞒这是他从京医院看诊时抄录而来的文章,写的人他也见过。
“据说是从京医院的文书手中所得,那人名为顾迟,据说是前顾侍御史的长子。”
“是他?”
东方朔极为博闻广识。
这不仅源于他在回答陛下种种问题上都能答上来,还源于自己本身就很擅长记忆,尤其是之前顾琬的事情闹得还不小,听(吃)了(瓜)一耳朵的东方朔,自然还记得此人的情况。
他又扫了一遍文章,捋了捋胡须,脸上的笑意更大了起来,他将纸张一卷,握在手中,混不吝地开口:
“郭兄,这赋文我先借用一番,翌日还你!”
说着,东方朔便转身朝陛下所在的殿内走去。
“哎?哎!”
郭承真没想到东方朔能直接上手拿走,他瞪大眼睛,叫了两声,看对方走的方向,很快意识到他要干什么,随即无奈地闭上了嘴。
这东方朔怎么就这么胆大妄为呢!
胆大妄为的东方朔来到了刘彻面前,他笑嘻嘻地行了个礼,道:
“陛下,臣有件大喜之事要恭贺您啊!”
对于内臣,刘彻的态度颇为随便,除了一些必要的礼节,其它都可以省略,省略到什么地步呢,后来有位侍中马何罗就因职务之便,获得了刺杀刘彻的机会,直至进入寝室门口。
当然,在刺杀之后,刘彻便开始逐步疏远侍中,但在这之前,侍中,包括东方朔这位太中太夫的行动和话语极为自在,见他这么过来,也不恼,反而饶有兴致地问道:
“喔?什么喜事要恭贺朕?”
东方朔将卷起来的纸张摊开,递至刘彻面前,笑道:
“陛下您一看便知。”
东方朔卖官司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刘彻看公文正看着有点烦呢,索性接过来这轻飘飘的纸张,大致浏览起来。
对于刘彻来说,他看到的,听到的赞美,相较于后面的帝王,显然是比较少的。
毕竟现在的造纸技术还不如唐宋明清发达,官吏们还在使用竹简作为文书载体,平日里都在想如何言简意赅地写文书,一卷沉重的竹简,能写完此次的政务就已经很不错了,哪里还有空闲拍一大堆马屁呢?
更不要说如今帝制还没发展到那么离谱的境地,有父辈余荫,又或者有传承的大儒自持身份,对皇帝要求‘以礼相待’,更不会这么虽然看上去很委婉,但又的确将皇帝比胜尧禹的夸赞。
这太佞幸媚上了!
可换身份低微的顾迟,又是以农户的角度来写,那这样的吹捧,又的确极为合适,而看到这份颇有心机颂文的刘彻,也不免露出了笑意。
喜好夸赞这种事情,哪怕是皇帝也不能免俗啊!
尤其是以情感取胜的文章,最重要的便是内容能让观者共情,认可文章的内容,而如今的天下,前有韩盈治理黄河水患,并与众官吏一起推广各种耕种技巧,新粮种,后有卫青出击,斩杀两万匈奴,夺千里土地,复秦时旧地,再加上其他零碎的功绩,文治武功哪一样都不缺,如何不让刘彻认可这赋文呢?
认可,那刘彻更不是一般的开心了。
“竟是这样的喜事……”
被公文带来的烦躁一扫而空,刘彻翻来覆去,将这不过千余字的文章看了好几遍,这才恋恋不舍地将纸放在案几上,抬头笑着问道:
“东方朔,你从何处拿来的这篇赋文?”
“此为前顾侍御史之子顾迟于京医院所做,被明公看到,便拿去太学讲述,又被郭侍中偶得,我今日见他观看,便拿于陛下。”
东方朔将整个事情脉络大致说了出来,而后又颇为遗憾地开口:
“我听闻此子有个隐疾,不能见男子胡须,见之手脚瘫软,不能言语,无法与正常男子长久相处,陛下大约是不能赏赐此人为官了。”
怎么还有这种毛病?
刘彻眼中多了几分疑惑:“世上还有此等隐疾?”
“臣听闻,有人小时被蛇所咬伤,记忆深刻,大时哪怕遇到绳子,也会感到害怕。”
虽是再说一件奇事儿,但东方朔并没有认为它不会存在,是一种矫情,而是用生活中更好理解的例子解释起来:
“或许此子小时也经历了类似的事情,才有这种古怪的隐疾?”
相较于不能见男人胡子这种无法理解的情况,被蛇咬后,害怕遇蛇和遇到相同外形的物品而产生害怕,都在刘彻的理解范围之内,而他目前可用的极多,并不缺少这么一个顾迟,既然他有隐疾,不适合为官,那虽有几分遗憾,却也不必强求,只不过……
他既然有隐疾,这赋文怎么写的?又怎么被明公拿去在太学讲了?
有点奇怪。
有疑问,刘彻也没藏着,下午韩盈过来汇报的时候,他就直接问了。
“韩盈,你可认识顾迟?”
韩盈其实已经想到此文章有可能传到陛下手中,但这么快还是有些超出想象,她有些头疼要如何解释自己与顾迟的关系,迟疑片刻,含糊不清地说道:
“臣前些日子见过他。”
闻言,刘彻挑了挑眉,又问道:“这赋文是他所写?”
“是。”
韩盈直言道:
“他久居家中,未曾拜师学书,此为另辟蹊径,扬长避短所做,还请陛下不要见怪。”
无缘无故,何必要认识这么一个身份偏低的当龄男子,还让他写这么篇赋文送去太学评阅,此刻还为他这么说话?
两句回答下来,韩盈的意思已经昭然若揭,刘彻之前那点小奇怪也被解开。
这不就是捧自己的婚配对象嘛!
就像男人娶妻时,会宣扬妻子家世与其品德,才华,容貌多么好,自己求娶多么艰难一样,看似捧妻,本质上还是借着捧妻在吹捧自己——这么优异的女人能被他娶回家,他的实力也不容小觑啊!
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