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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桓家家主都未曾说什?么,其他人便不敢贸然跳出来?,他们?也不想开罪姬瑶。

闻人明襄将册封的白玉简奉至姬瑶面前,只要她伸手接下,便是为闻人氏册封的瑶山君。

姬瑶坐在素舆上,神情只是淡淡。

她没有动。

封君的诏令就在眼前,她却连抬手接住的意思也没有,更不说行礼谢恩。

此?时无?数视线都汇聚在她和?闻人明襄之间,看向玉简的眼神中难掩热切,见她久久不动,陈氏族人恨不得上前替她接下。

“瑶山君为我上虞活民无?数,君父都看在眼中,是故以君侯之位相请,望瑶山君不弃。”闻人明襄笑意晏晏,全然不在意姬瑶的冷淡,开口又道。

对上她的目光,姬瑶眼中只见一片冷淡,丝毫没有动作的意思,数息过去,场中陡然安静下来?,席间世族面面相觑,她为何?还不接旨?

陈方严就坐在姬瑶身旁,张口想劝,但?偷觑着她神色,话到了嘴边又都咽了回去。

他的胆子一向不算大,此?时便也不敢指点姬瑶做什?么。

姬瑶不动,闻人明襄也维持着奉上玉简的姿势不变,似乎她不接下,她便也不会起身。

“她这是什?么意思?”

见此?,四下有窃窃私语声响起,这可是封君的旨意,她为何?还不接下谢恩?

这可是无?上尊荣!

上虞立国近千年,得封为君侯的也不过寥寥数人而已。

但?这与姬瑶又有什?么关系?

人族眼中尊荣权势,于她而言没有任何?意义。

如今世上之事,对姬瑶来?说,只是想做和?不想做的分别。

恰好,眼前这件事,她不想做。

不想做的事,那便不做,如此?而已。

至于旁人如何?想,姬瑶向来?是不在意的。

在越发沉凝的氛围中,闻人明襄脸上的笑意似乎也笼上了一层淡淡阴霾。

陈肆动了动唇,目光在二人之间逡巡,似乎想说什?么,但?终究没敢开口。

低声议论的宾客也在凝滞的气氛中噤了声,席间一片寂然,安静得落针可闻。

终于,就坐在姬瑶下首不远的越重陵站起身来?,打破了凝滞气氛。

他抬手自闻人明襄手中接过玉简,俯身一礼:“阿稚行走不便,我代她谢过君上恩典。”

越重陵这话出口,众人下意识看向坐在素舆上,神情毫无?波动的姬瑶,她看上去可不像有谢恩的意思。

姬瑶看向越重陵,对上她的目光,越重陵只觉在眼前少女面前,自己心?中想法仿佛无?所遁形。

但?那又如何??

越重陵站直身,随后又郑重向姬瑶拜下:“臣,见过瑶山君。”

在他拜下之后,席间来?客终于回过神来?,眼中带着几分复杂之色,众人压下繁杂心?绪,先后站起身,齐齐向姬瑶施礼:“见过瑶山君——”

姬瑶冷漠地看着这一幕,只觉无?趣。

她指尖微动,越重陵手中玉简便在众目睽睽之下化作齑粉,转瞬被?风吹散。

席间再度陷入了一片沉滞的静默,闻人明襄脸上的笑意也不由淡了下去。

闻人氏已经对她足够优厚。

萧御怔然一瞬,又觉得这的确是她会做出的事。

也只有她,才会这么做。

座次并不靠前的诸多小世族此?时却颇感茫然,这是什?么情况?

不过短短一刻,局面一波三折,实在让他们?有些反应不及。不过就算心?中茫然,此?时也不敢贸然出声问询。

就在接近死寂的沉默中,院墙外响起数骑疾驰而过的声音,大门前,有人扬声道:“我等奉东境封道首之命,携礼为陈姑娘贺!”

门外的陈氏奴仆并不知园中发生的变故,知晓封应许与姬瑶有旧,不敢怠慢,立时便引着几名自东境来?的远客向席间来?。

大约是因连日赶路的缘故,几名武者都有些风尘仆仆,为首女子正?是寇柔。

随着几人前来?,气氛终于有了些许缓和?,席间还站着的人正?试图努力忽略那卷被?姬瑶毁去的封君玉简。

“寇柔姐,他们?站起身,是在迎我们??”身后青年有些疑惑。

道首在淮都原来?这么有面子么?

寇柔敏锐地察觉了气氛中的微妙,令他噤声,沉着地行至席上,向众人一礼。

在场并没有什?么人识得她,但?封应许的名字他们?并不陌生,飞红台一战,如今列席在座的许多人都曾亲眼得见。

哪怕没有亲眼见过,也从传闻得知,封应许一手诡怖刀,正?出自姬瑶指点。

他千里迢迢派人自东境送来?会是何?等珍奇灵物?

寇柔郑重自纳戒中取出一卷薄如蝉翼的绢帛,这是东境特有的织物,即便织就数十丈,交叠起来?也不过几两重。

此?时数十丈长的绢帛在她手中也不过一卷书简大小。

但?这根本?算不得什?么珍贵之物,既不能令水火不侵,又无?法不令浊气所污,连一枚灵玉也不值。

寇柔与几名武者将手中绢帛展开,随着绢帛展开,道道墨迹现于人前,这是无?数个福字,其中许多字迹堪称稚拙,说是出自初学者之手也不为过。

众多世族再三细看,发现这真的只是张满是墨迹的绢帛,再无?其他殊异之处。

这算什?么?!

堂堂东境武道道首,献上的贺礼竟然只是一卷无?甚用处的绢帛?!在场许多世族交换眼神,都觉匪夷所思,目光自然地流露出轻鄙之色。

在这样的视线下,几名东境武者不由涨红了脸,寇柔神色却是如常,她开口道出了绢帛上墨字的来?历——这是封应许亲自请东境七郡受灾乡民为姬瑶写?下的万福书。

封应许如此?行事,一方面是为救水患,他散尽所有,如今囊中羞涩,一时筹措不到像样的贺礼,另一方面也是因为他清楚,于姬瑶而言,自己能寻来?的重礼大约只是微末之物。

所以最后,他耗费数日,亲自请东境百姓为姬瑶写?就这卷万福书,贺她生辰。

这卷绢帛或许什?么也不值,却是曾受姬瑶恩惠的黔首满怀谢意写?下,他们?真心?贺她安平顺遂。

只是在世族之人看来?,这样的贺礼未免太过可笑。

庶民的感激?

如此?廉价又毫无?意义的东西?,如何?堪为贺礼?

不知多少人生出相似的念头,得庶民感激有什?么用?

对于这等微贱之人,只需从指缝中漏出一点残渣,便足以他们?感恩戴德了。只是这些庶民向来?贪婪而不知进?退,当以酷烈刑罚加以辖制。

当今世上,自诩血脉尊贵的世族对于庶民大都作如此?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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