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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界没有伤害她, 只?是坚定?地将她阻隔在外。

她心中大恸,拼命拍打着结界,朝里面声嘶力竭地喊:“母亲!母亲!我是天酒!”

宫娥们上来?劝阻, 她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将她们全都推开了, 返身就疯了一样往里面撞, 一面撞一面哭喊:“母亲,你让我进去……让我进去!”

里面终于传出一声叹息:“天酒, 听话。”

随着这?道声音传出, 火红的烈焰之中终于出现了祈安的身影。

她安静地漂浮在烈火之上, 还似令黎第一次见到她那一副模样。

倾城色的女子, 美丽却没有攻击性, 她的美是一种国泰民安的美。

她的容貌又?回到了年轻时候,满头青丝浓密乌黑, 肤色白皙,脸上的线条柔和而宁静。她穿着一身霁红色的衣袍,仪态万千,周身无多余坠饰,只?有发间一支金色的翎羽。

结界之外的众人?见到她出现,立刻跪地行礼,齐声喊道:“尊后娘娘!”

这?光景,仿佛刹那间回到令黎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

那时她险些死在冶容的昭华笛下,祈安忽然出现在云端,一把火烧了昭华,还当着数千天将的面狠狠扇了冶容一巴掌。

然而才?不到一年的时间……都不一样了,回不去了,再也?回不去了!

令黎僵直地站在那里,她没有如其他?人?一般跪下。她的眼睛里布满了血丝,一双眼睛通红,只?是死死盯着祈安发间那一支金色的翎羽。

那支翎羽,那支翎羽……祈安早就给了她了,根本?不可能?再出现在那里!

令黎悲痛地闭上眼,眼泪落下大片。

祈安的肉身已经在烈火中烧没了,眼前这?个美丽的女子,只?是她仅剩的元神。

她的肉身早已孱弱不堪,垂垂老矣,只?有元神还是年轻美丽的模样。

然而这?样的美丽也?快要烟消云散了。

她以自己强大的元神困住了体内的魔脉,却无法将它消灭,只?能?与魔互相折磨。唯有以这?样的方式,与魔脉同?归于尽。

凤凰真火足以将魔脉烧成飞灰,却也?同?时,会把她自己烧成灰飞。

这?是她的宿命,早在八百年前她受伤被魔气侵袭那一刻起,就已经注定?。

她不后悔,只?是有些遗憾。

遗憾她的天酒才?刚刚成年,她终究无法等?到她嫁人?生子,甚至没能?撑到为她择出一个良婿。

她眷恋地看着女儿,徒然地朝她伸出手。她多么想,最后再触碰她一次。

可是已经不能?了。

她的元神渐渐变得透明,又?忽然想起那一日,女儿哭着对她说:“你只?爱苍生,不爱我。”

她的脸上也?落了泪,她低眸凝着女儿,眼里满是疼爱和不舍。

“天酒,母亲爱你胜过一切。”

“我不若神尊深明大义?,为苍生而生,为苍生而亡。我先爱天酒,然后才?爱苍生,只?是若苍生不好,我的天酒也?不会好。”

“天酒,记住,你的父母今日离去,只?为给你们留下一个海晏河清的六界。”

结界外的少女泪流满面,她的神力早已在虞渊被方寸草吸尽,只?能?无力地捶打着结界,又?渐渐滑落,跪倒在地。

她的目光挣扎痛苦,想要抓住什么,又?什么都抓不住:“不……你不要走?,我舍不得你……”

祈安凝着她笑?,眼中水光弥漫。

因为她的一点私心,想要等?到见女儿最后一面,所以才?一直拖着这?最后一缕元神等?她回来?。然而她的元神不灭,魔脉也?不会灭。

此时,趁着她情绪哀痛,魔脉便要趁机反扑。

魔脉疯狂地冲撞着她孱弱不堪的元神,试图突破她的镇压,冲出去祸乱苍生。

祈安最后眷恋地看了女儿一眼,唇角弯起温柔的笑?容。

天酒,母亲走?了。

“不……”

结界外的少女似有感应,连忙爬了起来?,她想做点什么,却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眼睁睁看着祈安忽然变成了一只?火红的凤凰。

凤凰浑身燃着熊熊烈火,火红的颜色一瞬照破天际,夺目灿烂,刺得人?睁不开眼,众人?都下意识抬手挡了一下眼睛。

只?有令黎的眼睛一直大大睁着,她趴在结界上,就这?么眼睁睁看着祈安以凤凰烈火燃尽了自己最后一缕元神。

烈火之下,凤凰灰飞烟灭。

“不——”她恸喊。

然而回应她的只?有自己的回声,而后是天地间可怕的寂静。

什么都没了。

祈安没了,凤凰没了,空气中只?剩下点点火红色的流萤,细弱地漂浮着。

当细碎流萤也?消失的一刹那,一直阻挡着令黎的结界也?终于消失。

然而一切已经没有意义?。

烈火熄灭,整座朝霞宫都随着祈安的离去一并化?作灰飞。

她什么都没有留给她,甚至这?座宫殿。

眼前只?余下一片空旷的土地。

心口处剧痛袭来?,仿佛要将她撕碎一般。眼前一黑,少女痛昏过去。

*

神尊与尊后双双陨灭,令黎昏迷了整整七日。

这?七日内,神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然而彼时沉睡的令黎并不知晓。

她醒来?时,阖宫上下空旷寂静,只?有床前站着一名女子。

女子身穿一袭螺青色的锦袍,背对着她。

令黎无力地动了动手指。

她不知道是心痛还是身痛,使她如此脆弱不堪。

床前的女子虽然背对着她,但及时察觉到了她醒来?,徐徐回头。

是令黎怎么都没有想到的人?——竺宴的母亲,羡安。

她躺在床上,困惑地喊了一声:“羡安娘娘?”

出声,嗓音嘶哑虚弱。

羡安十分美丽,美得似曾相识。尤其是她看人?时惊艳却冷漠的眼神,真与竺宴如出一辙。

令黎想要坐起来?。

“不必。”羡安阻止了她,“我受祈安所托,将这?个拿来?给你,这?是她留给你的。”

说着,一个乾坤袋出现令黎手边。

乾坤袋里是一袋留影珠,整整一个乾坤袋的留影珠,里面全是天酒。

襁褓中的天酒,婴儿时的天酒,童年时的天酒,少女时的天酒……祈安偶尔也?会出现在珠子里,只?是大多数时候都只?能?听见她的声音,她总是在笑?,笑?声快意,偶尔会出声说话,几乎都是在喊“酒酒”、“酒酒”。

令黎泪流满面,摸着留影珠,哽咽不止。

羡安将东西交给她就准备离去了,走?了两步,又?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回头道:“对了,竺宴就要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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