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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拔出自己身?上的匕首,割破那一截长裤,露出箭伤,接过绢帕,擦拭干净周围的血污。
惨白的手背上青筋根根突起,那紧绷的手骨,看得出他?在强自忍耐。即便如此,受伤的大腿还是因为疼痛而止不住地微微颤抖。
连玉看得难受,再次上前,一手按在他?的腿上,开口道:“还是我来吧,我快。”
她是快,完全不顾伤者?的感受,说一句“忍着点”,便强行按住,嗖嗖四刀划下去,露出箭矢。
孟泽深紧咬着牙齿,还是有一丝呻.吟声溢出。
连玉扔了匕首,一手按住一边,低头?欲将?箭头?拔出,额头?被一只湿黏黏的手抵住。
“用手。”孟泽深闷哼道。
连玉抬眸看一眼,他?的嘴唇依旧紧紧抿住,仿佛这句话不是出自这张嘴,声音很轻像是幻觉,但额头?上那只手推拒的意味十足。
她收回视线,从容抬起头?,在孟泽深没有反应过来之前,用膝盖压住他?的大腿,左手按住膝盖上侧,右手捏住箭尾,“嗖”的一声,箭头?已?经拔出。
“啊———”
一声惊叫,那条腿也颤抖着往上跳起,被连玉一掌又给按了回去。
她扔了粘连着血肉的箭头?,得意道:“还是我快吧。”
孟泽深闷不吭声,剧烈的疼痛席卷着全身?,让他?一时也开不了口。
接下来,撒药,包扎,一气?呵成。
完事后,连玉拍拍手掌,笑道:“很好,两支都没有伤到?骨头?,很快就能?好起来。”
孟泽深卸了气?,歪靠在石壁上,脸上冷汗如雨,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看上去有那么点楚楚可怜的味道。
连玉起身?出去,在潭水中洗了洗手。
“好了?”飞霜坐在潭边的大石头?上问。
“嗯,都弄出来了。”连玉甩甩手上的水珠。
飞霜:“嗯……孟公子的腿,明日还不能?走吧,该怎么办?不好再那样了吧?”说着,眼神瞟向山洞口立着的那根树枝。
连玉循着她的眼睛看了过去,心道,是不能?再这样,一直这样,她也是很累的,总不能?就这么扛着,一路走到?池州去。
她拧眉沉思良久,道:“这山里应该有体型比较大,又能?跑的动物吧?明日我去捉一只回来,训练一下,给他?骑着。”
飞霜:“……骑什么?”
连玉:“抓到?什么骑什么。看什么跟咱们有缘。”
待到?两人说着话回到?山洞,孟泽深已?经睡了过去,眉头?还是深深拧着,似是在睡梦中也不安稳。
两人自觉地静了音,连玉走上前去,用手背轻轻贴了贴他?的额头?,凉沁沁的,还好没有发烧。
飞霜拿起一根树枝,捅了捅火堆,火苗一下跳着高起,伸出火舌向洞顶舔去。
又添了些比较粗壮耐燃的树枝,将?火续好,她们两人靠在一起,也沉沉睡去。
次日,清晨,孟泽深是被一阵阵哒哒蹄声和?“呼呼哈哈”的训斥声吵醒的。
火堆未熄,又添了新柴,正燃得旺盛。他?离得火堆极近,身?上被烤得热乎乎,一点没有冬日早晨的寒凉。
那“呼呼哈哈”的声音,一听便知道是连玉发出的,精力充沛,心情爽朗,在经历了昨晚那一场战乱,还能?如此的活泼的,怕是这世间难再找出第二个。
不管身?处何地何时,她的身?上好像总有一种积极向上的能?量,不看眼前,不看当下,按着自己的意向,一个劲地往前冲。
飞霜兜着一捧野果走进来,笑道:“孟公子,你醒了?”
孟泽深轻轻嗯了一声,问道:“她在外面做什么?如此吵闹。”
飞霜将?手中的野果,一颗一颗排列着围在火堆边上,回道:“驯羊。”又指一指地上青青红红的野果,“这个可以吃,就是味道有点苦。”
看她这副平平静静的样子,这也是个异类,面对什么局面,都有一种清风拂山岗的淡然。
一个热烈如火,一个静若深潭,两人能?凑到?一起,也是难得。
“驯羊做什么?”孟泽深又问。
飞霜看了看他?的腿,认真道:“给公子骑啊,阿玉说这头?羊跟我们有缘,就骑它了。现在正在跟它进行友好交流。”
今日清晨,连玉起来外出如厕之时,恰好看到?一头?雄壮的黑山羊在潭边饮水。
她激动地立刻蹿了过去,手握羊角,翻身?上羊。
那羊却只觉天降横灾,一个像往常一样美丽的早晨,不知为何会出现如此凶恶之徒。
它奋力反抗,想将?骑在背上的恶徒掀翻下去。
一人一羊,展开了一场力量与技巧并存的搏斗。
孟泽深额角一抽,看了看自己的腿,想到?,确实?是连玉能?干出来的事。
他?起身?扶着石壁走出来,只见远处,水潭边的空地,连玉骑在一头?体型硕大的黑色山羊背上,一手紧握羊角,一手持着藤蔓截成的长鞭,啪啪往山羊臀部抽去。
黑山羊一边四蹄交替跃动,一边发出“咩咩咩”的叫声,声音里满满都是凄惨与愤怒。
山羊奋力摇着头?,羊角不停地顶树,顶山,顶地。
然而连玉就如同黏在它背上一般,双腿夹紧羊的腹部,纹丝不动,稳健得很。
“啪”又是一鞭子下去,她叫道:“不想挨打,就乖乖听话。不过就是骑你一场,至于这么拼命吗?我告诉你,就一趟,以后你想驮还没机会呢。”
“跟着我有肉吃,有房睡,有媳妇娶,日子别提多快活了,不比你在这穷乡辟壤风餐露宿强。”
黑山羊根本不想听这个恶徒在背上,叨逼叨,叨逼叨。
听了那叽叽咕咕的魔音,反而变得更加暴躁,头?摇得更猛,蹄子弹跳得更高。
孟泽深抬手捏了捏山根处,长叹一口气?,真是……羊好像不吃肉吧?
他?在想什么?羊吃不吃肉,他?都不想骑在一头?羊背上招摇过市。
“连玉,你给我下来。”孟泽深扶立在山洞口的岩壁,提声叱道,但底气?不太足,听上去软绵绵的,毫无?威慑力。
连玉闻声,从山羊背上抬起头?,往这看来,高兴道:“表哥,你醒了,快看我给你抓的新坐骑,惊不惊喜?”
孟泽深无?语道:“我觉得是惊吓。”
“表哥,你别害怕,我一会儿就给它驯服,保证让它老老实?实?做你的胯.下羊。”连玉一脸兴奋。
就……完全是鸡同鸭讲。
他?堂堂七尺男儿会怕一头?羊,简直是笑话,不,连玉的日子,天天过得都像笑话。
“你过来,我有话跟你讲。”孟泽深试图继续劝她从羊上下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