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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景程从?助理身上摸走钥匙,大步流星地往停车场走去。
他的动作行云流水似的流畅。
不像一个失常的疯子。
助理和?保镖开另一辆车追随,前方的人更聪明得?早有预料。
几个急转弯飘逸将他们甩在?转盘后面,晕得?找不着方向。
大家似乎都忘记他疯之前是个天才?,数理化和?体育运动全能的天才?。
别说玩车,大学时?期参与过的车辆改装更是被拍卖到?天价。
江景程一路飞驰。
他的技术不需要人工智能辅助。
之所以入这行是因为什么来着。
是那年高三毕业,温绾怕自己驾照考不过去,随口提一句车子要是自动开就好了。
那时?,他就想研发出无人驾驶的车辆。
他对外的宣言是造福人类,开创科技未来。
实际上他没有那些伟大梦想。
他的梦想,只有她。
她在?,他才?在?。
明明,他只喜欢过他一个人。
她说他喜欢庄晓梦的那一刻,他的心脏被掏空了。
是江问英的错。
如果没有她的干扰。
他们一定会在?一起?的。
原来从?大学时?期,他身边的女孩子,就是被江问英唆使来的。
他们真的抵抗了很久很久。
温绾也?信任他很久很久。
所以怎么会甘心分开呢。
他又怎么,不去恨江问英。
风波来临前,江问英仍然高高在?上,没有懊恼自己对儿子的所作所为,没有一丝的反省之意。
反而极其的不甘心,质问病床上的他。
“你爸当初跳江不要咱俩了,是我一个人把你抚养到?大,你从?小到?大所有事情都听我的,为什么偏偏会被那个女人迷惑心智?”
是啊,他这一生,所有事情都听她的。
那为什么。
不能给他一次选择的机会。
江景程开车来到?燕尾湾,拐了个弯后直奔温绾新的住处。
她的新家前,坐落灌木丛,和?一条不惹眼的长椅。
他曾无数次,在?这里从?天黑坐到?天亮。
像见不得?光的蝼蚁。
他知道她现在?和?宋沥白很幸福。
可那是,本该属于他的幸福。
这次过来,他没有任何?的遮掩。
他想见她。
可夜色昏沉。
这栋别墅毫无灯光。
她不在?家。
她去哪了。
江景程猛地转弯,车头和?绿化带擦过,循着熟悉的记忆,来到?老城区的一中。
这个时?间点,学生们都在?晚自习。
病魔带来的痛感?遍布全身,他不得?不停下车。
从?后座拿出一瓶烈酒,他猛灌几大口。
神?经被酒精麻痹,痛感?减缓。
记忆却被源源不断掀起?。
前上方,是明亮的教学楼。
他们曾经的教室,就在?其中一间。
他记得?每次开窗,能嗅到?白玉兰的香气。
记得?,他替被罚的她跑操场那天,风的热烈。
还有熟悉的酸柠汽水。
外面大雪飞扬。
江景程顶着寒风,缓缓走到?校外的小卖部?,找到?熟悉的一瓶。
拧开口子,喉咙艰难地吞咽。
喝多了烈酒,这种酸涩气泡水的味道,很难再咽下去。
路旁,一个穿着厚棉衣的老头突然叫住他。
“帅哥,算命不?”
没有理会。
老头坐在?摊前,卖弄话?术,“不准不要钱。”
江景程看都没看一眼。
“你这小子可真没礼貌。”老头随意地掐了下手指,“我看你是缘分到?了。”
闻言,江景程才?停下脚步,生硬问:“我还有什么缘分。”
“我说的是,你缘分到?头了。”
是到?了,但那是到?头了。
已经是终点了。
算命老头没要八字没看面相,仿佛只是因为江景程的无礼而随意一诌的诳语。
他的爱情和?生命,一眼可见尽头。
路灯陈旧,光线昏黄,白鹅毛似的雪花如水中蜉蝣,无节拍飞舞,凌乱却有节奏地,一片片触及他冰冷的肌肤。
彻骨的凉意通到?心口,激出一阵阵颤栗。
江景程唇间反复呢喃,“没有,不可能……”
他回到?车上,颤抖的手翻箱倒柜,从?储物盒里拿出两个红色的结婚证。
对上面的无效印记视而不见,他快速下车,想把这佐证交给老头。
你看,你胡说八道,我和?她都结婚了,是要白头偕老的夫妻,怎么可能没有缘分。
那老头却已经消失不见,鬼魅一般,连同乱糟糟的摆摊,一瞬间消失不见。
学校这时?响起?一串下课铃声。
熟悉的音乐将记忆带到?过去。
看到?当初意气风发的少年。
日光灿烂,昂首挺胸地说。
一班的温绾同学,我一定会和?你白头偕老的。
江景程抬手,想和?少年握手,对方却只是冷漠地掉了头。
如果时?光能穿越,十六岁的江景程,也?许恨不得?把二?十六岁的他打死。
他就在?老城区绕啊绕。
一圈一圈地绕。
去熟悉的街道,操场,巷口。
试图寻找一班的那位女同学。
绕到?栗子糕铺子前。
这儿招牌早已更换,恍若隔世。
他敲响大门,里面的人在?一阵咚咚声被吵来。
大晚上的能有谁过来敲门呢。
岳老头这样想着。
出门一看,却不是那丫头。
岳老头很久没看到?江景程。
第一眼没认出来。
这清瘦混沌的模样,真的是曾经跑来无数次,给心上人买甜点的少年吗。
……
安城的雪越下越大。
隔壁市的雪反而停歇。
温绾连续忙碌十个多小时?的拍摄。
保暖衣物备好,不小心忽视鞋子的重要性。
普通平底鞋在?雪地里没踩两下,脚冻得?生冷生冷的。
冷就算了,地面非常容易打滑,一不小心就摔了个屁股墩。
同事开玩笑?今天医院最?热闹的就是骨科。
为了不耽搁拍摄进度尽早收工回去,一行人打起?十二?分精神?,在?一天内完成录制的工作。
这次是在?市区落的脚,温绾没和?同事挤的标准间,宋沥白给她订了总统套房,陪她一块儿。
他人来是来了,心还在?工作,不是接电话?就是用笔电。
每次看他正经工作的样儿,温绾就想撩拨,胳膊热乎乎地黏上去,妖媚得?跟只小狐狸似的,主动环住他的脖颈,“老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