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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臣无敢不从。”

“好。”魏熙帝身子向后靠去,缓缓闭上了双眼:“朕要你,在朕死后,以?谋逆罪处决薛昶,侯府上下?满门抄斩,包括其?府兵,也一个不留——除了薛钰,你将?他贬为庶人即可,派重兵看守,但务必留他一条性命,保他后半生无虞。”

慕容景闻言惊不能语,虽则他早知魏熙帝对薛昶不满已久,但亲耳从他嘴里听到对他的处置,还是愣在了原地:“父皇,这……”

“薛昶这些年?仗着军功,行事越来越张狂无状,完全不把朕放在眼里,朕已忍他许久了……而如今朕大限将?至,太?子,你又仁善温吞,薛昶仗着与你有师生的情分,不定?怎么爬到你的头上,朕只是怕你性子太?过温吞,镇不住那?帮武将?,所以?朕去前,早已为你都处置了,如今只剩下?薛昶,须得你亲自动手。”

“薛昶一身蛮力,底下?的人又对他忠心耿耿,所以?想要处置他,最好不要大动干戈,免得有无谓的死伤,好在他对你向来不设防,你要是想取他的命,倒也简单得很。”

慕容景喉结上下?滚动:“父皇……”他知道如今已是太?平盛世?,朝廷不再需要能打仗的武将?,相反对于?新继位的天子而言,手握兵权、居功自傲的武将?的存在反而是个不小的威胁,所以?魏熙帝才会有此举措。

只是为什么处死薛昶需得他亲自动手呢?他不想让薛钰恨他,所以?让他来做这个恶人?

可是为什么呢?为什么他要待薛钰如此不同?

他忍了又忍,终于?还是忍不住开口道:“父皇,儿臣有一事不明……”魏熙帝的大限就在这两?日了,再不问?,他怕是以?后再也没有机会了。

他却像是知道他心中所想似得,叹息了一声道:“你是不是想问?,依朕的性子,断断没有斩草不除根的道理,何以?要留薛钰的性命?朕和他,到底是什么关系?为何待他如此不同?”

慕容景愣了一下?:“儿臣……”不知想起了什么,又自嘲地笑了一下?:“其?实原也没什么奇怪,仕钰不似儿臣,他原本?,便生了一副人见人爱的样貌,加上天资聪颖,只要他有心,便能轻易博取他人好感,父皇偏爱他些,也属正常。”

魏熙帝笑着摇了摇头:“即便如此,也不该宠若亲儿吧。”

他的目光渺远而飘忽,像是陷入了一段尘封已久的回忆:“实在是朕当年?微服出巡,与他的母亲有过一段渊源,而他,长相肖似他母,每每朕看到他,就像看到了故人……”

“我之前一度以?为他是我的亲子,只是苦于?没有合适的名?目将?他接进宫,所以?只能将?错就错,将?养在侍读学士的府上,虽只是五品官府上的庶子,却因朕的照拂,从小养尊处优,继而养成了乖张任性的性子……不料后来薛昶找上了门,朕才知道,原来一切都是朕的一厢情愿,虞容白怀着薛钰嫁给侍读前,阴差阳错,与薛昶有了肌肤之亲,这才有了薛钰。”

“可惜她生下?薛钰不久之后便郁郁而终,离开人世?了,昔日秦淮最负盛名?的歌妓,容色倾城,就这样香消玉殒,朕也就再也没机会亲口问?问?她,朕当初没能依照誓言接她进宫,她是否还怨着朕?不然为何宁愿嫁给小官为妾,受尽欺凌,也要隐姓埋名?,从此不肯再见朕……”

通常第?一名?妓,若是以?声乐歌舞闻名?,是不必卖身的,若非色衰艺退,那?过得也都是锦衣玉食、众星捧月的日子,那?虞容白在最负盛名?时选择嫁给小官为妾,看样子的确如魏熙帝所言,是为了避他了。

慕容景闻言一时也有些唏嘘,他竟不知道,薛钰居然有一个这样的身世?,见魏熙帝回忆往事十分伤感,也只能安慰道:“父皇必然是有不得已的苦衷,想必那?那?虞……虞夫人能够体谅……”

魏熙帝却是摆了摆手,一副不想再多言的样子。

两?人一时无话。

临去时,慕容景向魏熙帝讨了一道旨,一道替他和赵嘉宁赐婚的圣旨。他要履行当日答应过赵嘉宁的事,纳她为良娣,对魏熙帝的说辞是:近来父皇缠绵病榻,故儿臣想要宫中多添一桩喜事,好为父皇冲喜。

魏熙帝当然不太?信这套,但赐婚的圣旨却给得很痛快:“你难得向父皇讨要些什么,既然今日你开口了,朕自然要如你所愿……婚事越快越好,不如就明日操办吧,否则赶上国丧,你可就要守孝了,届时又不知该耽搁多久……”

慕容景心中一阵哀痛:“父皇!”

魏熙帝却摆了摆手,似乎十分疲惫:“好了,退下?吧。”

——

赵嘉宁做梦也没想到自己第?二?天成婚,居然在前一晚才知道。

慕容景从身后环住她,笑问?道:“怎么,跟孤成婚,不开心么?你不是一直想要个名?分吗?薛钰给不了你的,孤可以?给你。”

太?子良娣与侯府一个位卑如同贱仆的婢妾相比,实在是要好上太?多,她之前说想要个名?分,也是为了今后即便不复太?子的宠爱,也能在这宫里有一隅安寝,不至于?没名?没分地被人扫地出门。

可同样的,一旦有了名?分,就意味着她这辈子都要困于?四方天地了,她又真的愿意么?

其?实当初留在太?子身边,也不过是权宜之计,但眼下?,好像也并没有她选择的余地。

罢了,她的人生跟薛钰扯上关系,能活下?来就不错了,左右没有选择的余地,也实在不必想那?么多,无非庸人自扰。

只是无论如何也开心不起来,心情总有些闷闷的。

慕容景走后,她正坐在妆奁前,兴味索然地把玩着慕容景送她的一堆珠宝首饰,当中有一条红玉玛瑙,上刻浮雕,赵嘉宁走神时总爱拨弄着珠子,这时听雪走了进来,问?她要不要现在试穿一下?吉服,她兴趣缺缺地道:“左不过明日出嫁,今晚试穿,就算尺寸不合,一晚上也未必能够改好,索性就不试了。”

听雪点头说好,顿了顿,似乎欲言又止。

赵嘉宁觑了她一眼,蹙眉道:“你有话要说?”

听雪看了她一眼,试探着道:“奴婢刚听说一件事,也不知道讲给姑娘,您是会高兴还是不高兴。”

赵嘉宁觉得这话新鲜,也存了几分探听的意思:“说来听听。”

听雪道:“奴婢听说,薛世?子明日也要娶亲了,娶的正是他的表妹秦晚晴。”

大概是这件事实在来得太?过突然,赵嘉宁大感意外,手上的力道一松,一不留神,就将?那?串红玉玛瑙摔在了地上。

线断后珠子四下?散开,滚落了一地。

赵嘉宁却是久久没能回过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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