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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焉知那高悬颅顶的利刃,何时会向赵王殿下的颈项落下?届时难道先生也要像今日拂拭落叶一般,轻飘飘地拂拭掉飞溅到身上的血渍吗?”
“嘶,我倒是忘了,先生与?殿下本?是一体?,殿下落得个什?么样的下场,先生自当随从,也不知那是先生的血渍,又会溅到哪个的身上?”
明明不是数九寒天,眼下正暖风徐徐,薛钰此时的语气?神态,甚至可以?算得上是罕见的温和,可姚广平后背却蓦地冒出密密麻麻的冷汗:“世子不愧是干过大理寺的,这话?说得,直教人瘆得慌。若我是您的犯人,都不劳您用刑,早乖乖地招供了。”
薛钰只笑道:“先生说笑了……”淡淡扫视了他一眼:“您还是过来我身边吧,免得再让落叶沾了身。”
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姚广平自然听出薛钰这是话?里有话?。
过去他身边,就等同于去他的阵营,同他一起?,支持赵王起?事。
这事可非同小可啊。他还得好好琢磨琢磨,万不可轻易着了薛钰的道。
因此虽然薛钰近在眼前,他与?他只有几步之遥,他还是岿然不动,只打哈哈道:“世子神仙般的人物,那是芝兰玉树,倜傥风流,我就没见过长?得比你还俊的,你说我这样的人站在你身边,那不是自取其?辱吗?使不得,这可使不得……”
薛钰仍是笑着,但?一双浅色的眼眸却殊无?笑意,只微微抬了眉,用一种沉静冷然的目光一寸一厘地扫过他,像是要剖入内里,窥探人的内心深处:“先生,你作为赵王的谋士,可还记得你的初心?又是因何追随于他?”
姚广平一愣,眼神渐渐飘远,落在虚无?中的一点,仿佛陷入了某种久远的回忆,
是啊,实在是太久了。
久到他都快忘记他一开始来到赵王身边,是想襄助他共图大业的。
可如今,登上九五之尊的却是之前并不被看好的太子。
想到这里,总归是有些遗憾的,只不过事情既已成定局,多?想无?益,不过徒增哀叹,便也就此搁置了,只是今日不防被薛钰突然问起?,心中难免又起?怅惘。
耳边听薛钰道:“每一个谋士,毕生所追求的,无?非是选对辅佐的主上,看着他一步步登上至尊之位,一展抱负的同时也能?与?有荣焉。先生已经错过了一次机会,如今上天垂怜,又给了先生一次选择的机会,先生难道还想放弃吗?”
“人这一生,短短数十年?,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端看你怎么选了。先生难道真?愿似如今这般苟延残喘,抱憾终身,而不是奋力一搏,了无?遗憾么?”
姚广平倏地抬起?了头,一双狭长?浑浊的眸子乍现一丝精光,慢慢眯眼笑了:“世子,当初子贡游说列国,操控天下局势,如今我看世子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啊。”
“你洞悉人性,诱之以?利,难怪连太妃都会被你说动,也罢,如今赵王是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与?其?瞻前顾后,举棋不定,到时候还是免不了惨淡收场,倒真?不如按世子所说,置之死地而后生,也算是了无?遗憾了!”
“世子放心,您说什?么我相信殿下都会听的,您于他有救命之恩,他为你赴汤蹈火相信也在所不辞,至于底下的将领,都唯殿下马首是瞻,我也自会劝说一二?。”
薛钰颔首,微微笑道:“先生大义。”
——
弘德元年?,永城侯世子薛钰率八千府兵,未奉诏便面见藩王,消息传回京中,慕容景大怒,直指赵王结党营私,意图谋反。岂料赵王的奏折随即而至,上书薛钰因其?父亡故,迁怒圣上,确有不臣之心,以?妖言蛊惑赵王,劝其?谋反。
然赵王断不敢存此大逆不道之心,其?对圣上之忠心天地可鉴,虽薛钰于他有救命之恩,也断不敢与?其?同流合污、故趁其?不备,将其?制服,现已押解进京,等候圣上发落。
慕容景阅后颇为愉悦,笑道:“赵王这是怕了朕了,这才这么急不可耐地递上折子,算下日子,是仕钰到达大宁的当日,他就命人快马加鞭送上这份折子了,想来不会作假。”
“说什?么对朕的忠心天地可鉴,是没那个贼胆吧。看来福王的事委实让他吓破了胆,连救命之恩都不顾了,就这么把薛钰绑了押解进京,这是与?他划清界限,跟朕表忠心呢,朕想,仕钰对他一定很失望吧。”
“没想到他胆子这么小,倒真?是无?趣得紧啊,朕本?来还打算再好好敲打敲打他。也罢,既然他都做到这个份上了,朕若是再做文章,倒显得刻意了,总说是朕不容兄弟,这事就先放着吧,也不必追究了。”
殊不知这一放,就放出了事。
赵王说是将薛钰押解入京,可慕容景左等右等也等不到薛钰,差人去问,回禀说薛钰路上染了风寒,一直不见好,唯恐赶路加重病情,这才耽搁了些时日,反问慕容景是要活人还是死尸,若是后者,那就好办了,快马加鞭,再过几日便到了。
慕容景想起?之前薛钰的确因他父亲之死抱病在身,乍听此言倒被吓了一跳,连忙斥道:“混账,自然要活的!”便也不再催促。
如此过了一个月,再如何感染风寒照理也该到了,慕容景这才察觉到不对。
这时却传来了消息,赵王反了,始知这一切多?半是薛钰想的缓兵之计,只怕一开始上路的,根本?就不是薛钰,好一招假意献俘,一方面迷惑他,使他疏于防备,另一方面为赵王谋反争取时间。
薛钰,你果真?还是一如既往的聪明,聪明得让人咬牙切齿。
——
外面就要变天了,赵嘉宁却一无?所闻,甚至都不知道赵王谋逆之事与?薛钰有关。
只因她自顾不暇,哪有心思再打听旁的。
——她怀疑她可能?是怀孕了。
照理出了上次的乌龙事件后,她应该对怀孕一事再三谨慎才是,或许她只是跟上次一样吃多?了积食,怎么偏偏又怀疑是怀孕了?
只因如今境况不同,她近来郁郁寡欢已久,食不下咽,夜不能?寐,勉强喝些白粥果腹罢了,试问这种情况之下,她怎么可能?因为积食犯呕呢?
她不由得想到了和薛钰在一起?的那几日,是那样不知节制地放纵沉沦,所有的理智考量仿佛都被情yu吞噬,她贪恋薛钰的温度和爱抚,竟忘记她已经许久不曾喝避子汤了,效力大约也早过了。
这实在让人不得不怀疑,便是哪一次,她怀了薛钰的孩子。
不得不说这个孩子来的真?不是时候,如今她的境遇,可谓是如履薄冰,自身都难保了,这孩子的到来,无?疑是雪上加霜。
为今之计,只能?先确认她究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