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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剑低头恭敬道:“主子。”
薛钰淡淡地“嗯”了一声,问他?:“今晚我与夫人同行,教你一路跟着,如何?在我进去?书斋之后?,她可有伺机逃跑?”
“回?主子,没有,倒是有另一桩事。”
“说。”
“是夫人独自在外等您的时?候,有一醉酒轻浮的男人上前打?量夫人,想?是见夫人貌美,妄图轻薄,您说过,我一路尾随,不光是为了监视夫人的一举一动,更重要的,是要保证她的安全,所以我本想?出面教训一下他?,保护夫人,不过没想?到那男子打?量了夫人一会儿就走了,倒也没做什么,我因此并未出面。”
“只是夫人胆小,虽并未被轻薄,却?也像是怕极了。”
薛钰沉吟片刻,弯唇道:“她这个人,胆子就那么一点,不过窝里横,在我面前倒像是天不怕地不怕,一到了外面,知道别人不会惯着她,自然害怕。这回?看来是真吓着了,你回?禀我的与她说的对得上,她没骗我。”
他?长长地吐出一口气:“也好,她现在根本不敢离开我,倒怕我不要她,经此一事,也该消停了,总不会再跑了,我有时?候真不知道她在折腾什么。”
他?抬眼看向薛剑,眼神有一瞬间的迷茫,似乎是真的不懂:“我难道对她不好吗?”
薛剑只得劝道:“主子对夫人自然是极好,夫人不过是对您有误会,等误会解开了也就好了,她既然已经怀了您的孩子,这辈子就有了和您无?法斩断的羁绊,您还担心什么?”
薛钰低头看着自己的掌背,闻言轻笑了一声,有一种轻舟已过万重山的释然:“是啊,都?过去?了。”
他?闭了闭眼,从心底深处获得了久违的安宁,之前所有的不安与由此滋生的戾气都?得以安抚,渐渐漫上来一种奇异的愉悦——他?的宁宁,以后?再也不会离开他?了。
他?笑起来,月色流连在他?眉间眼上,有一种清绝的潋滟。
然而乌云遮月,下一刻月色敛去?,他?一张脸隐在阴影中,眼神晦暗不明:“赵嘉宁经此一吓倒是乖觉了不少,说起来,我倒要感谢那个男人。”
“你说,我该怎么赏才好呢?”他?虽是在笑,眼中却?殊无?笑意,抬眼间寒芒湛湛,杀机毕现:“嘶……不如,就赏他?个全尸吧。”
“赵嘉宁虽长了记性?,却?实在被吓得不轻,在我面前掉了不少泪。我哄了半天才见好,你知道的,她的一滴泪,在我眼里,自然要比旁人的一条命,珍贵许多。”
薛剑一怔,随即将头低下去?:“是,属下这就去?办。”
薛钰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办得干净些,别让什么风言风语传到夫人耳中。芸汐的事,我不想?再见到第二次。”
“是,属下谨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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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的一切正如赵嘉宁所预料的那样,薛钰对她不再设防,不但守卫松懈了许多,还因她撒娇抱怨说是府上闷,经常放她出去?闲逛,有时?他?有要要事在身,也放心让手下带她出门?,种种迹象表明,薛钰对她已经完全信赖,赵嘉宁便知道,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明面上,她与薛钰一日比一日地如胶似漆、难舍难分,有时?当着旁人的面,也情难自禁、举止亲昵,可见实在是恩爱到了骨子里,薛钰更是一日比一日地对她痴迷,看向她的眼神,爱意浓到化?不开。
但只有赵嘉宁知道,她并没有沉溺其中,一直在暗暗等着那阵东风。
而这日,这阵东风也终于吹到了。
眼看就要交战,一切都?已部署妥当,这日慕容桀却?忽然叫薛钰过去?议事,便是在薛钰走后?,赵嘉宁由嬷嬷搀扶着,来到院前踱步。
依旧是墙角的那丛海棠花旁,她正驻足观赏,忽然从高处坠下一物,轻飘飘地落在了她的身上。
——是一只纸鸢。
与上回?佩瑶落下的那只纸鸢一般无?二。
她心突的跳了一下,立刻抬头搜寻佩瑶的身影,果然见到她正被拦在月洞门?口,就像上回?那样,梗着脖子涨红着脸与薛剑争论:“我又不做什么,不过是我那得了失心疯的主子放纸鸢又断了线,纸鸢落在了院子里,我进去?捡一下罢了,都?是做奴才的,你又何必跟我过不去?呢。”
薛剑却?是连眼都?不抬一下,神情漠然:“佩瑶姑娘,”他?道:“我记得我上回?与你说过,我家?主子有令,为护夫人周全,闲杂人等,不得靠近,第一次有夫人为你说情,我已经破例让你进去?了,也把纸鸢还了你,但也跟你说过,只此一回?,下不回?例。”
“可如今你又把破纸鸢丢进院子里,跟上回?一模一样,第二次砸到了夫人,倘若我这回?再放你进去?,将纸鸢还给你,只怕你不长记性?,还有下回?。”
“是以,佩瑶姑娘,请恕我不能放你进去?,也不能将纸鸢归还与你了。”
“你……”佩瑶杏眸圆睁,一副气急了的模样:“有你这么欺负人的吗,不放我进去?也就罢了,还想?扣下我的纸……”
“佩瑶姑娘,”她话?还没说完,薛剑便沉声打?断道:“你若是再纠缠不休,我只能将今日之事禀告世子,请他?出面定夺了。”
一听到他?搬出薛钰,佩瑶当即缩了一下脖颈,神情变得有些不自然,干笑道:“这……这不必了吧,不过是件小事,怎的还要惊动世子?”
薛剑自然清楚薛钰对她意味着什么——是亲手剜了她主子眼睛的人,她自然怕极了他?,一听到他?提起薛钰,想?必也不敢再纠缠了。
他?扫了她一眼,她的反应也正如他?所预料的一般:“……罢了,你要扣就扣下吧,这事就当没发生过,你也不必惊动世子,我走就是。”
说完这话?后?,她遥遥望了赵嘉宁一眼,视线下移,又看了一眼她手中的纸鸢,唇角微勾,这才转身离去?。
赵嘉宁的心却?突的一跳,佩瑶在薛剑面前没有表现出任何异样,一切都?十分自然——从与他?争执、想?要进来捡回?纸鸢,到僵持不下,越发纠缠,最?后?薛剑搬出薛钰,她这才不得不死心。
整个过程都?十分自然,合乎情理,除了最?后?她看向她的那一眼。
那样饱含深意,她看完了她之后?,又看向她手中的纸鸢,似乎意有所指。
明明被扣下纸鸢,应该是气愤不甘,可她最?后?离去?时?,却?又在只有她能看到的地方,露出隐秘的笑意。
赵嘉宁喉咙发紧,直觉告诉她,她手中的这个纸鸢另有玄机。
面上却?不显分毫,掩饰性?地拢了一下鬓发,便推说累了,想?要回?屋休息,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