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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也萧何,败也萧何。

皇子?之争暂时有上头?的师长们顶着,秦放鹤等?人倒不大着急,反而是后面宁同光的下放,更叫他们感兴趣。

宁同光本就?是内阁之中资历最浅的,此番先后主持会试、殿试,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天元帝深感其心,然后……贬官了。

巡抚位高权重,若放在常人身上,绝对是实打?实的升官发?财。

但……宁同光之前可是内阁成员、礼部尚书!

皇帝甚至不许他兼任!直接就?免了!

况且同为巡抚,也要?看是什么地方的巡抚,江浙一带和?西南边陲,自然不可同日而语。

贵州,远在西南,常与云南并称云贵,因地形地势复杂、交通不便,多深山老林,多毒虫瘴气,多猛兽,可食人。是故民风彪悍、文风不盛,民间多私藏兵器野性难驯者,治理难度极大,历朝历代都被官员们视为洪水猛兽,避之不迭。

长途颠簸到了那种地方,先就?水土、饮食不服去了半条命,再加上心中郁郁,元气大伤,莫说立功还朝了,能稳住局势,太太平平全须全尾到任就?念阿弥陀佛吧!

从数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阁老,瞬间下到贵州巡抚,宁同光可谓自云端跌落泥潭,由此可见,天元帝对他的不满是何等?深刻。

至于贬谪原因么,从会试和?殿试几乎天翻地覆的排名便可看出。

“赵沛不必多说,早有才名,其文采风流灵光迸发?,凡人难及,非状元之冠不足配。”秦放鹤点了点榜眼的名字,“离京之前,我?曾见过他,也看过文章,确实言之有物。会试之前,他也中过二元,若非接连为其祖父、父亲守孝,前面两届就?下场了。且还是被地方官公开表彰嘉奖过的孝子?,听说曾于寒冬腊月为老母亲凿冰煮鱼,便是外出赶考时,也将?寡母负于背上,徒步前行,孝心可昭日月。”

无论是作秀还是真情流露,对有这?样名声的人,只要?他别想不开犯罪,朝廷就?不可能排名太低,所以榜眼也不算过分。

前两名没动,但从探花孔姿清开始,后续排名大翻天。

就?以康宏为例,原本会试时名列数十,殿试过后,直接被提为二甲第九名,可谓飞跃。

对天下学子?而言,会试实为重中之重,而名列前茅也是无数人的追求。

但对上位者而言,只要?会试合格的,都可为进士,既然尘埃未定,你人都在这?里了,皆为来日朝廷栋梁,排名前还是后,又有什么分别呢?

所以天元帝拿这?个?来考验宁同光。

但遗憾的是,他没能经受住。

真要?论起来,无数百姓的性命也不过史?书上草草一行“饿殍遍地”,简简单单的数字而已?,更何况区区一个?排名?

政治之残酷,早在学子?们步入朝堂之前,便已?狰狞初露。

眼下内阁只余五人,天元帝似乎暂时没有提人上来的意思?,乍一看,好像是在等?宁同光戴罪立功,然实则是吊了一根胡萝卜在满朝文武眼前,诱惑他们拼了命的往上爬……

照宁同光如今面临的局面,还真未必能及时赶回来,只怕到时候便要?便宜旁人了。

三人说到这?里,都是唏嘘。

秦放鹤才要?再开口,就?听旁边的齐振业嘶了声,扭头?一瞧,这?厮口水都流出来,还捂着腮帮子?去够杨梅呢!

秦放鹤:“……”

就?真爱了是吧?

汪淙笑得?前仰后合,“这?个?可不是这?样吃法?,杨梅好吃,每次也不可多食,不然该伤脾胃了。”

齐振业这?才罢了。

只仍有些?意犹未尽,直到六月初离开杭州时,还带了许多果干。

江南湿热,又多雨水,熬住了梅雨的两个?地道北方人终究还是败在蒸笼一般的酷暑之下,彻夜难眠,不思?饮食,短短数日之内暴瘦几斤,只得?连夜北上。

汪淙甚是不舍,若非两地相去甚远,唯恐下回乡试折腾,必然要?一道同行了。

秦放鹤也颇喜欢这?位师兄,出言宽慰道:“天下无不散的宴席,且一时分别只为来日重逢,如今你学问已?成,来日必然高中,你我?自有京城重聚之日,又怕什么呢?”

说归说,汪淙到底落了一回泪,送别当日喝得?酩酊大醉。

离开之前,秦放鹤还带着齐振业去向杭州知府刘兴玮道别。

后者十分依依不舍,听闻他们要?走民道,当即大笔一挥,写了个?条子?。

“路途遥远,又是这?样天气,民道如何使得??且你们带着土产,又多一辆马车,万一给歹人盯上,本官来日也不好向汪公交代。正好我?有两件差事正要?打?发?下头?的人去办,你们便随他们的船一起,仍沿运河北上,车马也一并上去,既快且平,又借着水汽消暑。”

这?个?人情当真来得?妙,秦放鹤也不假客气,正经道谢,便同齐振业一并登船而去。

只是因要?配合对方日程,便不好胡乱停靠,途中到达距离清河府最近的一处码头?时,二人便趁着船队靠岸休整补给之际,找了专门的镖局,将?带给翠苗和?妞妞母女,以及县学山长并诸位先生的江南土产,并秦放鹤专门给白云村众人的书信,一并送了回去。

沿河北上,逆水顺风,又可借助人力,端的迅捷。

船队并不到京城望燕台,然也一口气走了将?近三分之二的路程,省时省力。

双方作别后,秦放鹤和?齐振业又另外寻了一道进京的船队,交了银子?搭伙,不紧不慢走了。

如此一路顺畅,终于与七月下旬抵京。

第69章 重聚

秦放鹤和?齐振业一行人是七月二十一傍晚赶了关城门前的最后一批,自东南水门而?入。

稍后登岸,弃舟还车,听着哒哒马蹄声重新回荡在耳畔,颇有些感慨。

过?去短短数月之间?,发生了太多事,再看眼前这貌似没什么变化,实则芯子已经清洗过若干次的京师,秦放鹤习惯性闭上眼,用力吸了口过?肺晚风。

嗯,就是这个味儿!

这座边边角角都被政治浸透了的古老城池,连呼吸间?都充斥着金钱和?权力的气息,令人身?心舒畅,欲罢不能。

入了城,秦放鹤和?齐振业便在青龙东街路口分道扬镳,各回各家,约定来日再聚。

到家时?,汪扶风正与姜夫人用饭,听到外头有人来报,说秦放鹤回来,都是大喜,复又笑骂道:

“你这老货也糊涂了不成,这个却有什么好报的,还不把人领进来!”

管事笑道:“二爷说了,一路风尘仆仆,头发散乱,实在不好直接面见长辈,已经先?回小院儿梳洗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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