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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意思赖!”

他来的又快又急,那一群人先是一愣,随后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再看看邬瑾,都像是在看戏。

他们什么场面没见过,邬瑾这做派,简直嫩的可笑,唯有勇气可嘉。

等到小乞儿千难万险的上了马,邬瑾也正要上马之际,打头一人走出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攥住邬瑾手腕。

“秀才公,”他皮笑肉不笑的开了口,“好人可不能随便做。”

邬瑾满身热汗在一瞬间息了下去,浑身冰凉:“确实不能做好人,否则连饼钱都要不回来,请您松开手,我的老师找不见我,该着急了。”

男子冷笑一声,却是当真松了手。

他们不愿意闹大,尤其是书院的先生和学生都是驴一样的倔货。

他袖手看向马上的小乞儿:“小子,饼钱我替你还了,下来吧。”

小乞儿抖如筛糠,伏在马上,男子见状,冷笑连连,伸手便要拽他下马。

邬瑾伸出汗津津的手,挡住了他:“我要走了,劳驾让开。”

男子见状,眼中狠厉之色尽显,他身后几个汉子,纷纷把手按在了腰间。

就在此时,莫聆风甜而脆的嗓子传了过来:“刘成器。”

站在邬瑾身边的男子一愣,往马后一看,就见莫聆风并未走远,此时打马而回,脖颈上的金项圈格外打眼。

她跳下马,走到邬瑾身边。

刘成器神色一变,转而笑道:“莫姑娘,没想到在这里见到您,河岸边危险,您还是快回马场去吧。”

说罢,他又扫了一眼邬瑾。

邬瑾这才惊觉自己双手抖的厉害,连忙掩在袖中。

莫聆风目光睥睨:“不要你管。”

她伸手一指队伍中唯一的女子:“你过来。”

女子惊弓之鸟似的看向刘成器,刘成器点了点头,女子才迈开步子,一步一颤地走到莫聆风身边:“见过莫姑娘。”

莫聆风冲跟着她的女护卫招手:“殷南,看看她带回来什么好东西。”

“不可!”刘成器刚要伸手,叫殷南的女护卫已经快他一步,闪至女子身前,蹲身在地,伸手往裙下探去,随后往下一拽,只听女子一声凄厉惨叫,面色瞬间转白,颓然倒地。

她身上背篓里的东西也摔了出来——只有上面一层草,下面全是彩珠奇石。

鲜血从她身体里迅速流淌出来,汇聚于身下,又浸入河滩泥沙中,最后只剩下浓郁刺鼻的铁锈味。

而殷南手上沾满鲜血,握着一根半臂长的象牙。

邬瑾盯着殷南双手,瞪直了眼睛,带血的象牙刺激的他面色青白,整条朔河在他脑子里激烈流淌,淌的不是水,全都是血。

牙婆的闲言碎语,小乞儿的可怜,都没有像现在这样直白,把一个地狱摊开在他面前。

天成了铅灰色,风刮出呜呜的声音,河水滔滔响个不住,马躁动不安地翻动马蹄,远处有遥远的叫喊声,邬瑾却什么都没听到,只知道自己的嘴唇在颤抖。

刘成器的脸色一变再变,示意人把女子架走,清走东西,又看了看远处的黑点——分不清来的是什么人。

他急躁起来,对着莫聆风道:“脏了您的眼睛,真是该死,小人们先行一步,晚些再去府上赔罪。”

莫聆风肃着小脸:“不许用骡子。”

第8章 雪中送炭

原来遥远的叫喊声逐渐变近,小黑点也愈来愈大,很快就会有人找来。

刘成器焦急起来,满脸发红,鼻孔急剧翕动,额头上冒出豆大的汗珠——他们的凶恶不能昭彰于天,只能在暗处四溢流淌。

尤其是书院的书生,他们读书都读傻了——刘家捐了多少钱粮,依旧换不来同流合污。

他又怒又急,嘴唇紧咬,两侧腾蛇纹深深往下,目光闪烁:“是,不用骡子,小的这就回去告诉家主。”

他伸手指向马上小乞儿:“小人将他送回原处去,绝不失言。”

莫聆风双目紧紧盯着他,似乎能透彻他所有的敷衍之词,就在刘成器以为她会胡搅蛮缠不放之际,她却忽然点了点头:“再用骡子,就把你做成骡子。”

刘成器立刻点头,又眼巴巴看向殷南手中象牙。

他们这一趟,专门为了这根粗磨过的象牙。

若是走明面上,叫市舶司知晓,便要强行“博买”,纵然找人说情,也要抽十分率,唯有用人骡子,可以瞒天过海,连堡寨的税兵都看不出端倪。

“姑娘,这牙……小的过后一定好好孝敬您和节度使。”

莫聆风看向殷南:“给他。”

殷南把带血的象牙随手一抛,刘成器扑身来接,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紧紧搂在怀中,腾出一只手来,拽下小乞儿,连拖带拽带的狂奔而去。

一阵风刮过,把血腥气味冲淡,河沙湿润,血迹不显,殷南面无表情在河边洗了手,把带血的袖边卷进袖里,一切痕迹都好像隐了下去。

莫聆风又摸出一大块糖,塞进口中咀嚼,一边含含糊糊冲邬瑾招手:“走啊。”

邬瑾失神的上了马,跟随在莫聆风一侧,与找来的程廷等人相会。

方才一切,都烟消云散。

邬瑾在草场完成课业回城,别了程廷、莫聆风,一路跑回十石街,看过父亲,把糖掏出来给弟弟邬意,便肩了四笼饼出去卖,直到将近子时才回家。

邬母还在替人浆洗衣裳。

母子二人叙话片刻,他回到屋子里,点燃油灯,铺好纸墨,提笔写道:“元章二十年三月初九,见漏舶商,穷凶极恶,以人为骡,吾憎恶至极,然吾见此恶行,心生怯懦,意欲躲避,反不如总角小儿,羞恶于心,望改之。”

正写着,在床上睡了的邬意迷迷糊糊出声:“哥。”

邬瑾手登时一抖,笔上的墨滴下去一大团,散开在纸上,污了一大片。

他连忙搁笔,把油灯移了移,免得晃了弟弟的眼睛:“马上就好。”

邬意翻了个身:“哥,那个猊糖真好吃,世上竟然有这么好吃的东西,你从哪儿来的?”

“别人给的,”邬瑾回答,“你怎么知道是猊糖?”

糖贵,家里做糖饼才买了沙糖,自己也不舍得吃。

邬意的声音渐渐清晰起来:“我出去卖饼的时候见人吃过,说是贵的不得了,只有蜀地才能做出这么白的霜糖,里面加的乳香粉,他们说是从海外来的,只有官衙回易务才有,外面买不到。”

“嗯。”

“哥,你说他们有钱人家,是不是顿顿都吃这个?吃药的时候也吃这个?请客吃饭的时候,是不是也在桌子上摆一大盘?”

“不知道。”

“等我有钱了,我也买,顿顿吃,让爹喝药的时候也吃。”

“好。”

邬意的声音慢慢又低了下去,梦呓似的说着他在外面卖饼的见识,嘴里咂咂作响,要从牙缝里再咂摸出一点甜味来。

屋内复又安静下来,外面有邬母收拾搓衣板的动静,还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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