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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密函去路。
京都商户,上岸、过桥时,皆要纳税,若是上岸时纳过一次,其他地方便可不纳,但须出示凭证,那一日的瓦子桥,两个商户坚称自己已经纳过一次税,却又拿不出凭证,与税兵闹了起来,其中一人将税兵推至河里。
在这一场闹剧过后,商户、看热闹的市井百姓,已经将瓦子桥堵得水泄不通,还未曾疏散,紧接着又有一人声称要的太多,卖了也是白辛苦,当场将一篓鲜果倒了出来。
桃、李滚落满地,众人争相抢夺,挤翻一篮荷花,将鲜花踩踏成泥。
卖花的半大小子坐地而哭,倒果子的破口大骂,打人的气焰嚣张,看热闹的不断拱火,不嫌事大,把送密函的递人堵在瓦子桥,寸步难行。
直到半个时辰后,莫家门人收到消息,军情已进入递铺换马、换人,他们才开始有条不紊的撤离。
递铺递人将密函送去宫门,还需要层层询问搜查,再由内侍层层转递,最后到达皇帝手中,而十万火急的军情却可以长驱直入,不受任何盘问,这个时间,足够了。
看似巧合的背后,其实是邬瑾精密的计算。
皇帝纵然要查,也查不出来。
京都繁华,这等因缴税而引起的纷争比比皆是,不足为奇,更重要的是,邬瑾连日宿值于翰林苑,从未出过城门。
落灯寺中,佛香缭绕,邬瑾翕动鼻翼,闻不到任何味道,瓮声瓮气道:“上回办的很好。”
门客暗中翘起嘴角,有几分得意。
邬瑾直起腰,再跪一次,压低了声音:“盯着济阳郡王。”
“是。”
两人叩拜完毕,站起身来,门客率先离开,邬瑾立在原地,仰头看向佛祖。
佛祖低眉敛目,无悲无喜,以无情之笑,注视世人。
邬瑾心道:“皇帝究竟用什么替代了王运生?”
佛祖没有回答,只是目中空空看他,似要度他出这红尘。
佛殿后方,有僧人正在诵念经文:“于诸惑业及魔境,世间道中得解脱。犹如莲花不着水,亦如日月不住空......”
然而邬瑾深陷红尘之中,自做魔障,不得解脱,看不明白佛祖目光之中的超脱之意,只带着满身疑惑,出了落灯寺。
赁着轿子回到家中,他喝药、吃粥,昏昏沉沉睡觉,醒来时出了一场大汗,衣裳湿透,人总算是轻松了许多。
他让老仆出去买来热水,狠狠泡了一回,擦干净后越发感觉清爽不少。
院子里的风已经凉爽起来,他坐了片刻,起身去书房,在书案上翻找《晋书》。
《晋书》压在最下方,他抽出来时,手上一顿,皱眉看了看书案上的书。
不对。
《大学》是他常看的书,他摆放时,会将这本书抽出来一些,方便取用,此时这本书却和其他书一样,整整齐齐,连缝隙都对的笔直。
有人动了他的书案。
老仆从不进书房,而且老仆不识字,动了书,没办法还原从之前的样子。
有一双眼睛,正在暗处窥视着他的一举一动。
他心头一凛,刚才还干爽的身上立刻起了一层牛毛汗。
他不动声色将《晋书》抽了出来,拿到院子里坐下,翻开一页,心知是皇帝在宽州一事上起了疑心。
他装作若无其事地看书,喝药,天色暗下去时,喝了碗粥,还吃了两个糖角,病症好转的很快,只是开始咳嗽。
在他的咳嗽声中,京都酒楼、权贵、商户依次亮起灯火,禁宫也是灯火连苑,照出一个如梦般的京都。
行人走在路上时,却不被这些高高在上的灯火照亮,只有脚店中的油灯泛出微黄火光,将行人面目照的模糊不清。
邬瑾在院子里点起油灯,拿艾草驱赶蚊虫,坐在椅子里闭目养神,一边乘凉,一边仔细听宅子内外发出的一切动静。
那双在暗中窥视的眼睛,藏在哪里?
未等他找出不同寻常的动静,门外忽然响起敲门声,声音畏畏缩缩,迟疑不定,似乎访客之心,也是如此踟蹰。
老仆应了一声,摇摇摆摆开门,开门一看,就见来客佝偻着腰,灰扑扑一身,叫了一声“老伯”,便往屋子里看:“邬大哥。”
邬瑾睁开双眼,起身看向门口:“祁畅,进来坐。”
祁畅头戴方巾,穿件灰蓝色直裰,料子轻薄透气,似是扭绞罗,穿在他身上,却不利索,皱在一起。
“邬大哥,”他拎着两个油纸包,左右张望一眼,似是怕人看见,一个大跨步进了院子,松了口气似的直起腰,讨好一笑,“我听说您病了,来看看您。”
他将油纸包交给老仆:“这是几样熬汤用的滋补药,您让下人熬汤的时候放上一些,能滋补身体。”
“多谢,”邬瑾吩咐老仆泡茶,“坐下说话。”
第256章 探病
老仆应声而去,祁畅悄然四顾,就见院内荒芜空旷,除去一只避火用的黄沙大肚水缸,再无其他陈设。
屋中未曾点灯,只有院内桌上放着一盏油灯,灯油散发出一股刺鼻油味。
他再看邬瑾身上所穿,不过是一件麻布道袍。
老仆送了茶点上来,茶盏内浮动几片茶叶,茶香并不浓郁,点心也是铺子里的寻常点心。
祁畅瞬间感到不安。
他的俸禄比邬瑾还低,但是吃穿上,已经好过了邬瑾,各中缘由,不足为外人道也。
不到邬瑾家中时,他安之若素,一到邬瑾家中,他便有自惭形秽之感,局促的连茶杯都不敢端了。
他想这不能怪他,若他像邬瑾这般清高不合群,恐怕早已经让人欺凌了。
“喝茶,”邬瑾见他拘谨,便示意他喝茶,随后背过身去,掩嘴咳嗽两声,才道,“你升转了,我还没有向你道贺。”
祁畅连忙摆手:“费了不少事,还只是成了侍讲,有了个从七品的衔。”
他又忍不住高兴道:“我原来做梦都不敢这么做,可惜我不知道自家祖坟在哪里,不然一定得去看看,是不是在冒青烟。”
邬瑾笑道:“侍讲若是做的好,可以升转至各部,或者外任。”
祁畅欢喜道:“我想外任,若是有机会,还请邬大哥多为我引荐。”
邬瑾垂眼看他身上衣裳,笑而不语。
祁畅被他看的越发拘谨,东拉西扯几句后,忽然问:“邬大哥,您知道宽州军情十万火急吗?”
邬瑾点头。
祁畅看一眼老仆人,搬着椅子靠近邬瑾,声音越发小了下去:“我听贺学士说,在军情来之前,陛下就已经召您去文政殿草诏了,可是后来宣出来的敕令又只有和军情有关的事情,之前的诏书是您封还词头了吗?”
若是皇帝有诏,翰林苑学士认为不妥,可以“封还词头”,拒不草诏。
提起昨日文政殿一事,邬瑾又开始头疼。
他歪着头,手肘撑在椅子扶手上,伸出一根手指揉太阳穴:“你是侍讲,与你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