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锋锐无匹,形如凿,一旦没入身体,便无法取出。
殷南在一旁拔刀挥去,于大雨中听到一声重响,箭头击在刀上,两下打出一簇火光,箭簇往下坠落,殷南的刀也随之断裂。
金虏见一箭不中,正待再发一箭,游牧卿一面提刀砍杀,一面回身过来,抬起一脚,正踢在金虏胸前护心镜上,当即“铛”的一声,金虏往下倒去。
“姑娘!”殷北率领数十人奔上城头,将手中一把带芝麻雪花的镔铁长刀抛给殷南,殷南接了刀,转身便将偷袭的金虏杀翻。
镔铁刀剑极其锋利,吹毛透风,正可以克制金虏重甲。
只可惜数量不多,全部加起来也不到五十把。
“火药!有火药!”殷北还拉上来一兜竹火鹞,“快!快丢下去!”
数量不多的火药缓解了一阵攻击,仅仅一刻钟的缓和,金虏便卷土重来。
城头之上血雨腥风,雨水已经冲不散血腥,堡寨人墙战术渐渐支撑不住,金虏见胜利在望,越来越多的人纵上云梯,浴血攀登。
一名金虏跳上城头,投进来一个点了火的蒺藜火球。
蒺藜火球小巧,一炸响,内中安置的铁蒺藜便四散飞撒,射向士兵,一块铁片自莫聆风耳边划过,她没察觉出痛,只是脖颈上不断滴落滚烫的血,又和雨水汇到一起。
而堡寨中已经没有火药,面对如此强敌,他们连箭都不够。
只能死守。
冯范满脸血水,再次跑到莫聆风身前:“将军!西墙塌了一半!”
天边一个炸雷响动,莫聆风猛地往后一退,几乎是下意识抬刀,知晓是雷声后,对冯范大喊:“补!”
她转身看向殷北:“去后营抬石头补城墙!”
“是。”
莫聆风又吩咐常龙:“领一路人,去西墙掩护!”
“是。”
这一场攻守之战,和这场雨一样,变得越发漫长和艰难。
第262章 破釜沉舟
大雨在凌晨丑时渐小,城头上士兵轮番休息,将尸体与伤者搬下城头,守势渐弱。
城头火势也逐渐熄灭,一个个士兵在黑暗中靠着墙头,一动不动,种家庆站在城头上像马似的咀嚼糜饼,止住擂鼓,做出休息之举。
金虏仍然在做轮番攻城,如今在轮换的空隙之中,见堡寨士兵疲惫不堪,似有放松之举,立刻加大力度进攻,列出箭阵,一轮强弓过后,金虏见城头人墙悉数中箭,甚至战旗折断也无人扶起来,当机立断,喝令大队步兵上前,迅速登上云梯,继续攻城。
然而登上云梯的金虏却发现倚在墙头的,根本不是士兵,而是穿着盔甲的稻草人。
稻草人身上扎满方才射下的利箭,从东至西,密密麻麻,排了满满一行。
真正的士兵全都躲藏在稻草人之后,突然出现,伏击登城的金虏。
城头立刻又陷入厮杀之中,金虏来不及细看城头情形,便再次杀喊起来。
其实金虏只需稍稍细看,便知道城头上少了近半数人。
莫聆风率领两万兵马,井然有序列队于城门之后。
风移月影,乌黑的铁甲在夜色下闪动幽光,莫聆风骑一匹白马,身穿重甲,紧握长刀,凛然可畏,身后三步,是执大旗的游牧卿与殷南。
再往后,是先锋军,一手持盾,一手持刀,立于前方,步军持长枪、撩风刀在后,寒芒点点,再往后是骑兵,战马膘肥体壮,士兵威风,旌旗蔽日。
莫聆风抬手,无声往下压动,游牧卿立刻摇动旌旗,堡寨城门,悄然而开,吊桥放下,铺上几乎被填平的护城河。
莫聆风抽刀出鞘,一骑当千,飞马而出,率领大军,直捣金虏大营,斩将拔旗。
她长喝一声:“杀贼!”
身后士兵追随而出,呼喊之声排山倒海,涌向金虏:“杀贼!杀贼!”
金虏猝不及防,铁骑被撩风刀割去前蹄,人仰马翻。
而莫聆风再次抬手,按落,游牧卿见状,一跃而起,站上马背,摇动战旗。
守在城门内的士兵见到战旗摇动,依着军令,升起吊桥,关闭城门。
城门关闭时的响声,让城头上指挥作战的种家庆心头一震,忍不住看向战场上那匹闪电般的白马。
白马之上,莫聆风身姿挺拔,冲锋陷阵,豪无畏惧之意,以破釜沉舟之姿,迅疾如飞,杀向金虏,不复从前偷他的马配种时的淘气。
这一战,只许胜,不许败。
步兵与骑兵三人为一组,一步兵以撩风刀砍向金虏铁骑,一步兵四下守护,一骑兵长矛收割落马金虏性命,得手之后,立刻转换目标。
若是其中一人不幸身亡,另外两人迅速汇至其他队伍中,组队杀敌,切忌落单。
不到半个时辰,金虏强而有力的攻城开始减缓,甚至一度停止攻城,专心围杀莫聆风所领的两万大军。
城头上师老兵疲的将士得以喘息,殷北率人垒好西墙,补上缺口,眼见莫聆风已经杀至敌军阵中,心急如焚,扯下一卷拉石头的麻绳,一端系在女墙上,一端系在自己腰上,用力绑紧绳结,一手拎刀,一手拉住麻绳,就要翻身下城头。
血葫芦似的冯范一把拽住他:“箭!”
常龙同时伸手,拉着殷北往后退,刚撤出一步,金虏在围攻之下,弓弩手分毫不乱,仍旧上前,对准城头,放出一波箭雨。
箭雨过后,能登八十人的云梯忽然涌上来股股强兵,携带蒺藜火球,先行抛入城头,待炸响过后,强兵登上城头厮杀,其中有一金虏将领,直取种家庆。
两人交手三十来回合,种家庆不敌,被金虏一刀穿胸而过。
种家庆一把攥住金虏刀柄,喉中“咕噜”作响,涌出大口鲜血,用尽最后力气,抽出体内长刀,一把将那金虏将领从城头掀了下去。
“种将军!”
“翁翁!”
种韬奋力从围杀中脱身,奔向种家庆,满目愤恨,冯范与常龙也一路卷杀至种家庆身边。
种家庆毕生好运,却未能在这场战斗上延续。
他奄奄一息,将手中令旗交给冯范,同时以刀拄地,撑住身体,转向堡寨,回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故国。
风停雨住,云开雾散,夜色温柔,一轮明月,几点疏星,落在苍穹之上,大放明光。
流水在朔河中奔腾,这个时节的马场,必定开满荞麦花。
他没有雄心,没有壮志,大半生心血都耗在了高平寨,纵然早已做好以身殉国的准备,却还是在最后一刻感到不舍。
江山如画啊。
他无能为力地闭上双眼,死在城头之上。
莫聆风心有所感,回头张望,却只能看到高齐城头的云梯和源源不断登城的金虏。
猛地,金虏之中响起沉重的呼喝之声,只见上千铁浮屠头戴铜面目,正朝大军横冲直撞而来,与此同时,不穿铁甲、不戴兜鍪的拐子马,手持十力弓,自两面包抄而来,射出密集长箭。
莫聆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