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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迹未干,神情未变,呼吸如常,唯有心猛地跳动起来。

莫聆风让殷南拿帕子来擦掉,殷南还未动,李一贴忽然进来:“我的脉......”

他走到屏风后,伸手拿起忘在一旁的脉枕,瞠目结舌地看着莫千澜,再看看莫聆风:“这是……”

莫聆风板着小脸,一本正经回答:“这是印记,下辈子我也找的到哥哥。”

“那你哥哥下辈子可够惨的,满脸疤。”

莫聆风支支吾吾往外开溜,满脸都是做了坏事被人抓住的窘迫。

李一贴听到关门声,摇头叹息:“淘气。”

莫千澜睁开双眼,无可奈何一笑:“这阿尨。”

宠溺全在这一笑之中,无论莫聆风做什么,都是有趣,都是可爱,都是好,哪怕给他画了个满脸花,也是古灵精怪。

李一贴不忍看他满脸蠢相,拧了个帕子丢给他,暗暗翻了个白眼。

莫聆风走出二堂时,泽尔还在二堂院门外等候,一边把玩着手中的埙,一边去看莫聆风。

莫聆风站在黯淡天光中,四周水汽氤氲,头发乌黑浓密,泛着幽蓝色的光,脖颈一段雪白,丝绦束着腰,盈盈一握,风吹过裙摆,裹出修长纤细的腿。

每每她从二堂中出来,他才感觉莫聆风并非是冷漠的魔鬼,而是一个人。

翌日暮色沉沉,莫聆风带领亲兵回堡寨。

堡寨大捷,于国朝是件大事,对宽州百姓,更是怎么都压制不住心头喜悦,空旷许久的街头人潮涌动,一面为大捷欢庆,一面为战死将士送行。

莫府附近酒楼上,两人看着莫聆风带领亲随打马而出,年轻者低声道:“要不要再等一天?”

中年男子端着酒盏,一饮而尽:“不必,失败了,更改目标。”

“在这里动手?”

“不,堡寨捷报是否加急送走了?”

“十一日晚送走了。”

“我们先往济州布局,等陛下敕使到达,她进京时,路上再动手。”

“是。”

放下酒盏,两人在凉风中走出酒楼,罩上皂色披风,挡住身上利刃,翻身上马,穿过重重灯火,疾驰向济州。

第274章 乱象

宽州大捷的消息,快马加鞭,送入京都。

此时的京都,却因秋雨不断,引动山蛟,一场山洪,淹没京畿不少良田,水又大,一时田地界痕不清,有的地方甚至连良田影子都没有,等水退去后,各县只能凭据鱼鳞册,重新界定田土。

七月十六日傍晚,云台县县丞、里长各取鱼鳞册,携衙役在云台县重新丈量土地。

斜阳晚照,一条流水自山中而出,水声滔滔,冲起道道寒气,县中不见炊烟,百姓卷着裤腿站在淤泥里,满脸怒气地看衙役拿太府尺丈量。

里正翻开图册:“字七号,户名张满生,地下,正方,两分六厘,坐张仙塘。”

衙役拿太府尺丈过之后,插上长杆,扯过麻线,张满生立刻大喊:“你这尺量的不对!”

他一步踏入淤泥中,走到刚才量过的界线外,弯腰在泥地里摸索,抓起一把满是淤泥的黄豆苗:“麦子收了我种的迟黄豆,这四周地里,只有我种的是这个!你把我的地都量到哪里去了!”

县衙师爷吼道:“刁民胡说什么!这是官尺,怎么可能错!豆苗是被水冲出来的,不要胡搅蛮缠!”

一排带刀衙役走上前来,将张满生强行挤了出去,又凶神恶煞挡住百姓,里正接着往下念:“字七号,户名张......”

“满生!”

“老二!”

伴随两声高呼,张满生忽然冲出,冲破衙役阻隔,跑向田地,把住长杆,用力拔起,掷在淤泥中。

他气的浑身颤抖,抬手便去夺太府尺,拿尺的衙役后退三步,一声怒喝,抬起一脚,踢向张满生,张满生挨了这一脚,一屁股跌在泥地里,仍旧不肯罢休:“还我的地!”

人群中忽然有人喝道:“对,还我的地!”

“老子那么大个地,给老子量的蛋大!”

“这么量,宁愿不种!”

数十个壮年男子冲散衙役,扯断麻线,拔出木杆,扔在泥里,衙役们下意识拔刀出鞘,却不敢真的动手,只能不住呼喝叫骂。

在木棚喝茶的县丞李岭猛地站起来,看一眼前方乱象,骂道:“刁民。”

他转身对济阳郡王赔笑:“让您看笑话了,我这就去办妥当。”

济阳郡王扯起嘴角,轻蔑扫向外面:“快点,耽搁了一整天。”

“是。”李县丞拎起衣摆往外走,济阳郡王对着身后随手挥手,随从躬着腰,跟上李县丞,一同往外走。

李县丞疾步走到淤泥岸边,厉声呵斥,“干什么,都抓起来!”

衙役们纷纷拔刀,连打带踢,以刀胁迫,将闹事的汉子绑起来推到李县丞跟前,百姓叫嚷之声越发大了起来。

李县丞脸色铁青,一眼瞅见闹事的人里竟然还有个道士,当即命人将道士推出来,喝道:“你是哪个道观的?”

道士冷笑道:“你管我什么道观,看看你那把破尺吧。”

李县丞冷冷道:“你不想说,就到牢里去说,你们聚众闹事,干扰丈量田地,就是和朝廷作对!”

他扭头看向师爷手中太府尺:“尺子拿来!”

师爷连忙将尺子送到李县丞手中,李县丞拎着尺子,使劲打到道士脸上,道士脸上立刻浮起一道红痕。

李县丞快意道:“继续量,再有一个多嘴的,就抓回去再说!”

话音刚落,官道上忽然响起一阵急促马蹄声,众人抬头望去,就见官道上,两匹良马飞奔而来,其中一人身穿道袍,是云台县云羊道观道士,另一人头戴软脚幞头,身穿绯色圆领大袖衫,腰系革带,未加鹤氅,可见是刚刚下值,便被云羊县道长找到,打马而至。

来人幞头软脚飘动,广袖翻飞,神仪明秀,眉目疏郎,李县丞见其形貌,大惊道:“他怎么来了?”

随后他忽然记起,邬瑾在中状元前,便是住在云台县一座道观中。

骑马而来之人,正是邬瑾。

李县丞低头看向手中太府尺,心中咯噔一下,两手握住尺子两端,正要曲起一条腿,将尺子往下折断时,忽然触到这些百姓的目光,匆忙住手,将尺塞给师爷,暗示师爷将尺子藏起来。

郡王随从也认出邬瑾,当即转身要去告知济阳郡王,他这边不过走出来两三步,济阳郡王已经从棚子里钻出来,双手抓住往下掉的革带,往上一提,又把膝裤也往上提了提,一边走向李县丞,一边看向邬瑾。

邬瑾也在此时勒马,翻身下马,将马鞭两端折起插在腰间,掖起衣角大步走下官道,两只脚毫不犹豫迈入淤泥中,暗红色夕阳落在他身上,冲刷去一切修饰,成了一把劲瘦锋利的刀!

百姓倏地安静,站成一排,殷切地看着邬瑾。

他们认识邬瑾,是邬瑾中状元时,曾进城看状元打马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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