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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前被触手撕裂的那顶帐篷是灰暗的,杂耍艺人、侏儒、空中飞人、兔女郎……他们——或者说,它们——都不再演出了,而是贴在更远一些的帐篷的幕后。
它们贴得很近,布料正在往外蠕动、凸起,就好像真的有“人”站在帐篷的里面,贴着布料使劲想往外伸手似的。
“娜莎……娜莎……娜莎……”
娇俏的沙哑的浑厚的声音层层叠叠从四面八方传来。
陆语哝的视线有几息模糊,她用手抓住触手被筋腱包裹的细密尖牙,刺痛感很快让她清醒过来,继续往前。
“沙沙沙……”布料被越撑越凸、越撑越透。
原本悠哉悠哉的触手们摆出了狩猎姿势,筋膜包裹的肌肉剧烈地收缩,仿佛下一秒就将闪电般犀利地攻击。
“撕拉——”
第一个撕裂帐篷探出来挡路的“人”是侏儒。
它有一颗与过分短小的身体相比过大的成年人头颅,血淋淋仿佛被人从阴暗地底硬生生扯出来剥了皮的鼠类,嘴里发出啃噬一般的“嗫嗫”声响。
陆语哝瞳孔微缩,她在侏儒出现的同时抽出一柄从家里带出来的剪刀——对于一个力量不足的女性来说,这种便于抓握的锐器其实比其他虽然尖锐但容易脱手的刀具更好用。
她身子左侧的触手发出一声雀跃的嚎叫,在侏儒跃起的那一刻扎透了对方的胸腔,狠狠搅碎,溅起乌黑血液与破碎脏器混合的浆液。
“嗫——!”
失去了心脏的侏儒发出一声惨叫,像蜡一样融化成一滩血水,一股热流顺着触手传递到陆语哝的后腰,但陆语哝不敢放松警惕。
【击杀异化NPC:侏儒汉斯(异化程度49%)】
【纹章:黑山羊之触 [C级,共鸣度17%→18%]】
侏儒的惨状似乎惊到了帐篷后面的其他存在,一阵窸窸窣窣的动静之后,剩余的“演员”齐齐撕裂了演出幕布。
杂耍艺人是个手长脚长的男性,但它的手脚看起来像是要和身躯融成一长条似的,褐色蛇鳞像是淤泥里的褐色宝石,涎水从模糊面容上裂开的吻部滴落,散发着腐烂的气息。
它在地上窸窣爬行的速度极快,之前穿透了侏儒心脏的触手与它缠斗在一起,像两条互相撕咬绞杀的蛇。
厮杀!缠绕!厮杀!
【击杀异化NPC:杂耍艺人约翰(异化程度56%)】
【纹章:黑山羊之触 [C级,共鸣度18%→19%]】
空中飞人的双臂化作双翼,破破烂烂的羽毛直接从血肉模糊的骨架里野蛮生长,如果没有那些羽毛它简直是掏空了的血骨架,但也只有这样轻质的躯壳才能实现“飞行”……
另一条触手在半空中拦下了它,尖牙啃噬着无肉的脊骨,发出令人牙酸的咔咔声,骨架发出人耳难以忍受的尖啼,在绞杀下一寸一寸断裂粉碎。
【击杀异化NPC:空中飞人乔(异化程度53%)】
【纹章:黑山羊之触 [C级,共鸣度19%→20%]】
两具扭曲怪诞的蛇/鸟躯体滚落在草地里,也像之前的侏儒尸体一样化成了腥臭的血水。
陆语哝却无法松一口气,她紧紧盯着最后走出帐篷的、身姿窈窕的兔女郎——
它看起来更像是“她”,兔耳从长卷发中伸出,黑色纱质的V型连体衣上撒满了亮粉,只是丰盈细腻的皮肉上遍布着尸斑一样的淤青,面孔青白而艳丽,唇上的鲜红不是口脂而是干涸的血,猩红瞳孔盯住她的样子阴郁而黏腻。
这样的正常反而比怪物更加危险……不,它比之前那三个加起来都要危险!
售票员胸针瞬间像是灼烧一样发热,隔着衬衫烫着皮肉,陆语哝看见了对方的信息【异化NPC:兔女郎安妮(异化程度89%)】。
看来售票员胸针剩余的两次“守护”要交代在第一夜了。
陆语哝的呼吸频率反而压得越来越低,触手明面上摆出攻击的姿势,逃离的路线却已经在脑海中规划完毕。
在这样神经紧绷的时刻,一声轻笑突然划过夜色。
一只修长、苍白的手,像是轻盈灵巧的蝶,从后方的黑暗里伸出,优雅地搭在了兔女郎的脖颈上。
“咔啦。”
陆语哝的直觉像是蜂鸣一样炸开警报。
兔女郎安妮的头颅绵软地垂落,像被人类捏在掌心里的兔子,一颤不颤地垂下长耳——也露出了身后来人的脸。
高礼帽和锋利的眉骨下压着一双含笑的蜜金色眼睛,漆黑半长发在脑后扎成一束,几缕卷发搭在额际,略微挡住了靛蓝色油彩绘就的菱形图案,暗红的唇色被猩红的油彩延开夸张而惊悚的弧度……明明是风流多情的面孔,却带来怪物一样的压迫感。
小丑绅士地一直等到兔女郎的身躯消失才松开手,又不那么绅士地从条纹西装的口袋里抽出刺绣方巾仔细擦拭碰过对方的手指。
做完这一切之后,他在冷银似的月光下摘下礼帽微微躬身,笑吟吟地看向对面的少女。
“售票员小姐,夜安。”
第6章 微笑羔羊(六)
怪物。
他是怪物。
红发的少女仰头和对面高挑的小丑对视,脊背绷直,精致的面孔苍白如纸。
一秒、两秒……
不太懂得礼节的小镇少女娜莎微微屈膝,笨拙又谨慎地回应了小丑之前的躬身:“夜安,小丑先生。”
这一声招呼像是打开了什么友好寒暄的开关。
蜜金色眼眸的小丑将礼帽重新扣回脑袋上,仿佛完全不知道之前发生了什么事一样询问道:“我想团长还没有苛刻到要让女士在深夜工作的地步,您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啊……”娜莎有些恐惧又有些踌躇地捏着她的胸针,看起来不确定自己是否要和面前这位既救了她、又似乎非常危险的人求助,“团长当然是位好先生。”
听见售票员的话,小丑的笑容夸张地放大了,似乎他个人也非常赞许她刚刚说的那句话,并且很乐意倾听她的难处。
“我……只是想来找一找我的发带。”少女被对方友好的态度安抚住了,蓝眼睛里的恐惧褪去,盛着真切的伤心,“到家了才发现找不着了,也许是掉了路上——整整6枚银币一条呢。”
对于一个爱美又贫穷的小姑娘来说,心爱的发带丢失了那可真是得连夜出来找的大事儿。
“是蕾丝的吗?”小丑笑吟吟地发问,嘴角两侧的猩红弧度带着种病态而微妙的一致。
娜莎结结实实地愣了一下:“是,是的。”
小丑继续问:“几指宽,多长?”
娜莎越说越迟疑:“两指宽,大约20英寸长……您……”捡到它了吗?
她的话被小丑突然伸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