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淡淡点头,想到要见楚逐,心里竟没了当初的纷乱感,反而异常平静。
这一等便是一个多月。
待楚逐真正来小田村时,小田村已经下了一场初雪,薄薄的雪更像是冰渣,踩在上面会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
楚逐见到拾九的时候,她穿着一身素色的袄子,正在井边打水。
他没有出声,只是近乎痴.迷地看着拾九的背影,甚至忘了上前帮她一把。
不过,打水对拾九来说实属小菜一碟,她动作利落,毫不费力地将满满一大桶水打了上来,倒入自己带来的木桶,而后提起木桶转身——
终于看到了楚逐。
拾九愣住。
倒是楚逐如梦初醒,他快步朝拾九走过来,接过她手中的沉甸甸的木桶,动作非常自然,仿佛两人昨天才见过。
“长行呢?”他轻声问道,语气却隐含不悦,似在责怪长行让她干活。
拾九回神,解释道:“长行带着成越去山里砍柴了。”
想了想,又补了一句:“这点小事我自己能做。”
楚逐“嗯”了一声,便没再多言,两人不知不觉朝着归家的方向走去。
拾九余光看向楚逐。
楚逐是从小是个贵家公子,便是提水这种小事,今儿也是破天荒第一次,虽然他拿得稳稳的,但依旧有几分隐藏的笨拙,与他周身的贵气混在一起,显得颇有些滑稽。
拾九不禁眉眼一弯。
两人走了几步,楚逐忽道:“秦少安之死,你可曾怪我?”
拾九未料到他会突然提起秦少安,顿了一瞬,摇头道:“成王败寇。”
楚逐道:“其实我并非故意在战场上杀他,我想你或许还有话要跟他说,原是打算活捉的。然而,他自己选择了死。”
拾九默然,她想她能理解秦少安宁愿死也不愿被俘的心情。
对于他来说,被囚于昔日的对手,应该是比死还要更痛苦的折磨吧。
“死之前,他让我替他向你说一句抱歉。”
拾九眼中浮起一丝诧异,秦少安会向她说抱歉并不奇怪,她诧异的是,楚逐竟然会替他传达。
楚逐看向她道:“我并非看在他的面子上,我说过,我不会对你再有任何欺瞒。”
拾九沉默地点点头,抬头看向远处的湛蓝天空。
这样的天空,死去的人再看不到了。
逝者已矣,恩怨已尽。
不必抱歉。
她在心中默念了一句,脚步不由得加快了些,村里的水井离他们的住处并不远,前方便是小院了。
“一切都过去了。”
楚逐跟了上来,默契地没再提方才的话题,只道:“这段时间,战乱止息,我已控制大局,父亲那边也已经解决好了。从此以后,世间已无墨氏幼帝,他可以安心活着,你不用担心还会有人暗中追杀他。”
“好。”不知不觉间,两人已经走到小院外头,拾九停下了脚步,“谢谢。”
她打开院子的门,想从楚逐手中把水桶接过来,楚逐却忙走了进来,问她:“水桶该放在何处?”
拾九见他生怕自己把他拒之门外的样子,摇头笑了笑,她只是准备自己去倒水而已。
“厨房。”她也没过多解释,索性带着楚逐去了厨房,指挥他将水桶里的水倒入厨房的大水缸里。
楚逐放下空木桶,顿了一瞬,便继续之前的话题:“现在天下已定,我将于十天后登基,恢复卫朝国号,可是后位空悬——”
他定定地看着拾九,郑重道:“拾九,你可愿意,嫁我为后?”
一阵短暂的安静后,拾九忽地一言不发地往外走。
楚逐不明其意,脚步却不由自主地跟了上去。
拾九走到院外的青石台阶处坐下,楚逐看到后,立刻脱下自己的外衫:“刚下过初雪,这台阶未免太凉,不要伤了身体。”
抬头看了他一眼,拾九坦然将外衫接了过来,垫在身下。
楚逐眉眼一舒,也在她身侧坐下。
台阶的确是凉的,又湿又冷,但是楚逐的心情却不由自主地热起来。
这次他来到小田村,拾九不像之前那样痛苦和抗拒了。
看到他笨拙地提水桶时,她甚至在偷笑。
他向她解释秦少安的死,她也没有怪他。
刚刚他递上自己的外衫,她竟然坦然地垫在身下,似乎已经默许了他的靠近……
楚逐脸上浮起笑意,看向拾九的目光带着几分无法抑制的期许和欢喜。
他知道拾九这会儿坐下来,定是有话要说,他有足够的耐心,倾听她这段时间的想法,也有足够的耐心,一直一直等她回头。
“来到这里不久,我听村里的婶子说,在小田村的后山上,有一座无名小庙,庙里供奉的菩萨很灵,还有一位心善的主持师父,每次村子里有人去世了,他都会下山为亡者超度,不收取任何钱财。”须臾之后,拾九终于开口,似乎准备说一段故事。
楚逐不自觉颔首,仔细听着她说的每一个字、每一句话。
“有一次,婶子们要去那座寺庙拜祭菩萨,邀我一起去,我正好也有散心之意,便跟着去了。去了寺庙里才发现,原来那位主持师父我认识,他就是太清寺里和我有过一面之缘的师父。当时,我打算利用秦少安离开王府,便故意接近秦少安,他领会到我的意思,于是设计让我去小诵经堂祈福,与他在密室相见。而那个在小诵经堂里诵经祈福的师父,便是小田村里的这位。”
楚逐眸光微眯。
当初知晓拾九与秦少安在太清寺私下见面后,他便派人暗中彻查了太清寺,知道那地方已被秦少安把控。
后来,两方正式开战后,京城被他控制,他本打算将太清寺所有僧侣按秦军党羽一并处置,被楚昂劝下。
毕竟太清寺是京城地区第一大寺,这些年前去烧香拜佛的百姓不计其数,若是处死所有僧侣,恐引起百姓不满,失却民心。
于是,他只是遣散了太清寺所有僧侣,换了一批其他寺庙的大僧前去坐镇。
不过,这些陈年旧事已经不重要了。
“然后呢?”楚逐低声问道。
拾九看了他一眼,目光宁静,声音依旧不疾不徐:“当初我在见过秦少安后,心情乱糟糟的,这位师父说了一句‘顺其自然’,我的心便奇异地平静了下来。而这段时间我同样心绪不宁,心中始终像蒙了一层雾,看不清前路,也看不透自己。所以在认出他后,我迫切地想要从他这里找寻到答案。”
楚逐喉咙微动,想问答案是什么,却艰涩得无法开口,只能沉默地看着她,像是接受审判一样,听她继续说下去。
“他也认出我了,不过什么也没说。我跟着婶子们祈福诵经,临走时,终于忍不住问他:我心里有件事不知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