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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离酒厂和哥谭的方向跑去。
俯身钻进提前备好的黑车，他猛踩油门，边注意着后视镜，边火速地冲了出去。
这种好像在潜逃的画面，让安格利亚有些困惑。
她微微皱起眉，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杰森，你不应该是和蜘蛛侠一起脱离组织了吗。”
她履行了诺言，以自己身份的特权，兑现了蜘蛛侠想要的‘报酬’。
而复活后杰森体内的芯片也未被酒厂置入命令，近期组织内的状况似乎不太对劲，立刻让他们脱离，回归正常的生活是最好的选择。
不知为何，在和史蒂夫见过面后，一种难以言喻的疲倦便席卷了安格利亚。
她绝大部分时间都是安静地坐在史蒂夫的旁边，看着空气发呆，甚少去注意酒厂又在搞什么。
她没有什么继续帮组织做事的力气，自然也就没必要再留着他们了。
驾驶位的杰森攥了攥手，紧握方向盘，沉声：“我收到了组织高层的任务，他们决定销毁你的全部身体，并且关闭部分数据库。”
“你...”
“他们给了我一张记录了各个仓库的清单，但只是人造身体的存放仓库，和数据库无关。”
酒厂高层行事谨慎，并不会轻易地信任任何人。
他花了一番力气，暗中搜集打探和数据库相关的信息，才好不容易凑出一份疑似存在的清单。
随即，他利用猫头鹰法庭和蝙蝠侠，排除掉数据库的假地点，最终终于锁定了最终的地点。
安格利亚静静地看向窗外的景象，并未因为组织的决定而出现什么情绪波动：“你带我出来，是想要阻止他们？”
“不，”杰森沉默了几秒，否定了这个猜测，“我要关掉它。”
“酒厂只准备关闭部分数据库，对你进行可控的[消失]，在之后有需要时，还会再次将你唤醒。”
“而我准备把全部的数据库都关掉，但与其相关的关键区块信息只有你知道，我需要你的帮助。”
安格利亚终于挪动视线，看向他：“为什么。”
车内安静了有一会儿，终于，杰森语气平稳地开了口：“因为这是你也想的。”
漫长的生命终会等到终结。
无论这终结能够持续多久，只要能让她尽可能地闭上眼睛，能够从漫长的旅途中抽身休息，就够了。
他只有不足百年的人生，那么至少在这百年的时间里，让她能够安稳地休息，不被任何打扰。
尽我可能，让你合眼。
杰森能读出她对与相识之人在不同时代再会的留恋，也知晓她的反常，不过是再度回想起了永生岁月里独自一人的孤单。
她只是太怕孤单了而已。
酒厂确实将芯片复生技术发展到了可怕的高度，但即便史蒂夫再次苏醒，两人也依旧存在生命的差距。
更何况，现如今的安格利亚，并非是当初与史蒂夫在二战时相遇的那个。
悲剧只会一直持续。
全体永生的芯片计划是灾难，即便拿给单个的史蒂夫也一样，他不想那样。
他想安格利亚真正解脱。
将庞大的记忆抽取出来，上传至数据库的[云端]。
此项计划的研发长达数百年，组织方面并不知晓负责开启和关闭的关键按钮究竟在哪里，没有彻底抹除安格利亚的权限，所以他们最多也只能关闭一部分。
这也是杰森必须要带她一起行动的主要原因。
抵达目的地，在戒备森严中借假任务混入其中。
看着牵着自己手、大步向前跑的杰森的背影，余光瞥过似曾相识的熟悉地点。
她突然有了一种分不清真实与否的错觉。
安格利亚没有想过彻底斩断思维，陷入沉睡的办法。
身为研究对象以及好用的代言人，组织对她依旧还有利可图，不会同意这种想法。
而且，同样也有一个显得朦朦胧胧、没那么确定的原因。
她对这个世界还有稍许的...挂念。
明明已经再无曾经相识的人在了，却还是想再围观一番世界的景象。
但安格利亚能够读懂杰森的意思。
这也确实是她大部分时间都在想的事情，但从未想过会有人愿意去实施。
她不该辜负他的心意。
躲避着监视的守卫，在巨大的电子机器房间之中，杰森的声音带了些急切：“是哪个？”
安格利亚走到了机器的操控器前，垂眸沉思，眉头微蹙。
她努力搜寻着这幅身体中与其相关的、为数不多的记忆。
闭上眼，将手伸向了某一个方向。
杰森屏住了呼吸。
在对曾经进行回想之际，有一些始终埋藏于角落的片段意外显露。
安格利亚的手停留在了按下的最后一步，她骤然睁眼，有想要去问的事情：“美国队长在——”
声音戛然而止。
杰森握住她的手，在迟疑的那瞬间用力按下，完成了最后的步骤。
而伴随一声破碎的声响，安格利亚向自己的胸口看去，那里不知在那一刻从后方受到了袭击，破了个巨大的洞。
有数位组织的黑衣成员自阴影处走出，却并未要向杰森出手的意思。
她目光微动，抬头看向杰森，明白了什么。
但杰森没有说话，只是沉默地站在原地，也瞧不清面罩之后的神情。
两只手才短暂地握了一下，很快便分开。
思维数据库被迫关闭。
纵使还想再说些什么，但汹涌的倦意，促使安格利亚不受控制地闭上了眼睛。
阖上双眼，有个面庞却浮现。
那是一张年轻，但又因为刚从战场归来、而被搞得灰头土脸的脸。
他手里捏着一支蔫了的、稍显可怜的粉玫瑰。
在将花递给她时，史蒂夫自己都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但还是第一次瞧见她终于变得不一样的表情。
见花被接下，他摸摸脑袋，松了口气的同时顺势在床边坐下，又因为这顺势的动作而咳了咳，试图掩盖自己靠近的刻意。
[等到战争结束，世界重归和平，我一定会补给你一束完好又娇艳的花。]
提起战争之后，他有诸多想做的期盼在其中。
和平之后，他都想做些什么来着。
他似乎提起准备带着她回到布鲁克林，组建一个小家，平稳又幸福地度过之后的余生。
但是
[我要去遥远的战场执行任务。]
[你要是再这样灰头土脸地回来，或是缺胳膊少腿的回来，我可就不一定能认出来了。]
[就放心吧，哪怕我真的在战场上缺胳膊少腿了，只要还活着，我就会想尽一切办法爬回来。]
[如果你回来了，我却不在、都找不到对方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