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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成?了容厌的妻子。
晚晚慢慢擦干眼眶中的泪珠,她没有让自己的眼泪流出来,低头将眼睛贴在?干燥柔软的衣袖上,很快水迹就被保暖的衣料吸干。
她思绪没有比来之前清晰,反而更是乱成?了一团乱麻。
她平稳住声音,却?还是带了一丝哽咽。
“师兄,我今日先?回去了。”
楚行月松开手,望着她,脚步微微往后?了一些,他?脚上的镣铐声粗重。
他?低低应了一声。
“曦曦,一岁将尽夜,明日又?逢春。我只愿你,且以喜乐,且以永日。如此,便?好。”
晚晚已?经?转过了身,听到他?的声音,她倏尔咬紧唇瓣,却?没有回头。
她一步步,几?乎算得上是在?挪动,低头小步小步地往前走。
走到第一间牢房前,她看?到门边站着的容厌,撇开脸颊。
容厌看?着她的动作,想了想,难怪自古多情?最伤人。
她什么都不用说,就能让他?心脏难受到抽痛。
若是以往,他?或许还会问一问她,他?是不是就活该被人折磨到死、利用到死,死后?还得被青史钉在?耻辱柱上?
容厌不想问了。
好像确实只要他?不存在?,她这一生便?能好过一些。
他?也不想再与她争吵。
容厌揽住晚晚的肩,晚晚僵硬了一下,他?半搂着她往外走。
他?回头看?了一眼,最里面那间牢房之中,楚行月依旧站在?木栏旁边,脸颊微侧,往外看?着晚晚越走越远的背影。
他?同样看?到了外面容厌在?等着,也看?到了容厌搂抱着晚晚往外走。
两个男人视线对上。
楚行月神色平静而莫测,周身微微的冷意清寒。
容厌只淡淡看?了他?一眼,随着脚步迈开,视线下一刻便?错开。
寒夜霜重,月色如冰。
晚晚思绪纷繁杂乱,她不想坐辇车直接回到椒房宫,容厌便?还是这样将她揽在?怀里,广袖和他?的身体又?为她遮挡了一些寒风。
她没有说话,他?便?也没有开口,却?又?好像有一层隔阂,在?两个人之间快速生长起来。
是阴差阳错,造化弄人。
晚晚想了好多好多。
从师兄邢月,楚行月,到容厌。
她烦闷而压抑,什么也不想和他?说。
走到椒房宫中,推开宫门,里面红色喜气的宫灯高高挂着,来往的宫人眉眼间神色也轻松。
见到陛下和皇后?娘娘二人一同回来,宫人喜笑?颜开地行礼,说着一些好彩头的祝福。
晚晚还在?出神,容厌淡淡道:“赏。”
宫人身上的喜悦气息更浓烈了些,等到沿着游廊又?走了一段,便?看?到张群玉和程绿绮在?一处抱厦中对坐着说话,面前的瓷碗中是煮好的娇耳。
白术和紫苏也在?这里,坐在?绿绮的两边,听着稚气的童言,时不时大笑?出来。
绿绮开心到扬起的唇角怎么也放不下来。
在?师父面前跟着学习开心,和师父、紫苏姑姑们过年节开心,群玉小叔来陪她也让她开心。
第一个发现师父和师丈回来,绿绮小脸红着,兴奋趴到窗台边,用力?朝着晚晚招手。
而后?扭头道:“师父回来啦!”
说完,她便?匆匆起身,外袍也不披,踩上软靴便?往门外跑去。
她一路奔跑而来,猛地扑入她怀中。
晚晚被抱住,身子被她奔跑过来的力?道冲撞地往后?倾了倾。
容厌的手扶在?她身后?,让她能稳稳抱住绿绮。
晚晚低头看?着她的小徒弟,绿绮很快松开手,规规矩矩地行礼,而后?吉祥话一串串地从她口中冒出来,好一会儿才?说完。
从里面跟出来的张群玉、白术等人也行了礼,容厌让人一一又?备下丰厚的赏赐。
张群玉瞧着表面规规矩矩的绿绮,无奈地揉着额角。
幸好皇后?娘娘脾性也好,绿绮再怎么活泼好动,她也不会讨厌。
张群玉目光落在?容厌和晚晚两人身上。
牢房中的气息与平日宫中的香息泾渭分明。陛下和娘娘应当是在?牢狱中停留了许久,周身也残留了一丝牢狱中的阴森味道。
他?眸光动了动,低眸和往日一样又?逗了绿绮两句,随后?便?请白术和紫苏将匆匆跑出来、衣衫单薄的绿绮带回抱厦之中。
人都散开,周遭只剩下他?和容厌、晚晚三人。
张群玉正色着与容厌聊起公务。
“陛下,楚氏余孽里最大的威胁已?经?入上陵,他?说见到陛下之后?,会亲自默写出来金帐王庭剩余的地形图和布防,陛下可有决断,什么时候从他?口中继续撬出些有用的消息?”
容厌神色很淡,“醉翁之意不在?酒,他?没那么轻易将他?这份冠冕堂皇能拿上来的筹码用出来,心急也无用。”
张群玉轻叹一声。
“他?入上陵,是蓄谋已?久。楚氏已?经?末路穷途,他?手中能抓住的不多,可臣这几?日看?了往年与楚行月有关的情?报,他?确实能谋善断,心性和手腕都不缺。如今,他?必然会将自己手中握着的,十倍百倍用出来。常言道穷寇莫追,他?已?经?成?为穷寇,却?送上门来,所谋必然甚大,陛下千万当心。”
容厌和楚行月不陌生,这些话,不用张群玉提醒,他?也心知?肚明。
张群玉向来有分寸,话也不会多说什么,尤其这样你知?我知?的事,他?对容厌说出来只是些无用的废话。
他?没有直接与晚晚说什么,可晚晚在?旁边,听得一清二楚。
容厌明白张群玉想要给晚晚提醒,提防着楚行月。
他?扯了扯唇角。
晚晚看?了看?张群玉。
他?朝着晚晚抱了一下拳,笑?意温和,寒夜也多了几?分暖融融的春意。
张群玉没有再多说什么,道:“叨扰了陛下和娘娘,臣告退。”
晚晚重新将眼眸垂下。
张群玉的提醒,她听到了。
张群玉是王臣,是容厌的臣子心腹,他?说出口的话,也都是站在?拥护容厌统治的基础之上。
晚晚心中对他?的话却?没有排斥。
张群玉是全然出自为大局考量的好心,她听得到他?的言下之意。
楚行月手中筹码不多,不管他?到底在?想什么,她都是他?手中的利刃。
如今,她这把利刃正压在?容厌的命脉之上。
是。
她那么不想掺和进朝局之间,可她居然还是成?了容厌和楚行月之间博弈极为关键的一环。
她成?了棋盘上最有用的棋子。
只要她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