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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说?:“知道了?。”
似乎再无话可说?,祁景清颤巍巍站起身,一步一步朝她走来。冯乐真?眼眸微动,静静看着他想?做什么,结果下一瞬,他便扶着膝盖跪下了?。
冯乐真?眼皮一跳,当即就要扶他:“你?这是做什么……”
“殿下。”祁景清反握住她的手,仰头看向她的眼睛,“恨我吗?”
他就跪在腿边,似是仰视,似是臣服。冯乐真?定定看着他漂亮的眉眼,喉间传来一阵痒意。
“如若当初我肯说?出实话……”
“那就会如你?先前所推测的一般,镇边侯记恨冯稷,不愿他登上皇位,看他对景仁的态度,也知道是个老古板,自家女儿都不扶持,自然也不会归顺本宫,到时候再与其?他宗室结盟,闹得国将不国,必生大乱,”冯乐真?打断他,“所以你?当初没?说?出真?相?,是对的。”
“我害得殿下蒙冤十几年。”祁景清声?音哑得厉害。
冯乐真?无声?浅笑:“本宫这冤也不是白受的,先帝愧疚,将一队大内亲兵交给了?本宫,又赐予本宫巡游天下的权力,如今的大乾五十三城,有一半的城池里?都安插了?本宫的人,如今本宫能一呼百应,全是得益于当年之事?。”
“祁景清,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只是许多事?掺杂了?权力与利益,便不能再以简单的眼光去?看,退一万步来说?,当年是本宫自愿认下此事?,以退为进以小?博大,与你?又有什么干系?”
冯乐真?说?罢静默一瞬,纤细的手指抚上他的脸,“因这一场事?,先帝和冯稷得了?安宁,镇边侯得了?信任少了?被忌惮,本宫也得到了?想?要的权势,人人都得了?好处,唯有你?,此生都无法做个正常人,已经够苦了?,又何必再生愧怍。”
祁景清放在她膝上的手紧了?又松,许久才卸了?身上那股劲儿。
冯乐真?知道,他这是想?通了?。
也是,他那样聪明,自然是知道她说?的是什么意思?。
“回去?什么都别想?,好好睡一觉,此事?就翻篇了?,嗯?”冯乐真?将他扶起来。
祁景清抿了?抿唇,似乎因为方才的软弱感到不好意思?,自然她说?什么都答应。
“殿下也早些休息。”他说?。
冯乐真?:“好。”
“景仁如今已经执意要跟随你?……我会说?服爹娘的。”祁景清又道。
冯乐真?这回笑得真?心实意了?:“好。”
祁景清看着她的笑眼,似乎还有话想?说?,但纠结许久还是放弃了?。
冯乐真?看着他拄着拐慢吞吞转身离开,在他即将走到门口时,她突然心生好奇:“当初若我没?有认罪,你?待如何?”
祁景清停下脚步,低头看向地上的砖缝:“还是一样的说?辞,殿下没?有推我,是我自己不小?心掉下去?的。”
“听起来,我承不承认好像结果没?什么不同?”冯乐真?轻笑。
“当然不同,”祁景清回头看向她,“殿下聪慧,我也不蠢,假以时日,我们总能让他们相?信殿下是清白的。”
冯乐真?微微一怔,半晌笑了?一声?:“也是。”
祁景清离开后许久,冯乐真?脑海中仍是他那句话,她独坐许久,最后平静地看向窗外?天空。
是啊,她很聪慧,祁景清也不蠢,他们若能商量一下,总会让所有人相?信,她是清白的。可惜啊,有人急于保住唯一的儿子,只能用逼她认罪的方式,让这件事?尽快尘埃落定。
“殿下,殿下?”
冯乐真?回神,一抬头便看到了?陈尽安平静的双眸。
她缓了?缓神,问:“你?怎么来了??”
“阿叶姑娘说?您心情不好,卑职来看看您。”陈尽安担忧地看着她。
冯乐真?静默片刻,朝他伸出手,陈尽安犹豫一分上前,还未握住她的手,她便突然抱住了?他。陈尽安后背一紧,两只手突然不知该往哪里?放,无措了?半天最后轻轻放在她的后背上。
“没?事?的殿下,不管发生什么,卑职都替您担着。”他低声?道。
冯乐真?唇角无声?翘起,抱了?许久总算恢复了?些力气,于是松开他道:“本宫困了?。”
“那赶紧休息。”陈尽安说?。
冯乐真?想?了?想?:“可是还有些饿。”
“吃完再睡,卑职去?通知后厨传膳。”陈尽安说?着,便急匆匆出门去?了?。
“你?怎么出来了??”阿叶的声?音传进屋里?。
接着便是陈尽安:“殿下说?饿了?。”
“哦哦哦那赶紧备膳,可不能饿着殿下。”
“准备些清淡的吧,免得殿下待会儿休息时难受。”
“也不能太清淡,殿下不喜欢太清淡的。”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远去?,冯乐真?听着渐渐消失的声?音,心里?突然一阵轻松。
这世上之人,经历世上之事?,总是有数不尽的考量,思?来想?去?,瞻前顾后,什么都要想?个清楚,可总有一些例外?,会抛下一切思?虑,以她之忧为忧,以她之喜为喜,毫不犹豫,从无异心。
这样一想?,老天待她还算不薄。
侯府的一场内乱虽然平息,但侯府外?的争权夺势才正式开始,百姓们继续过自己的日子,继续如从前一样期盼着年节,浑然不知有些事?已经发生天翻地覆的改变。
随着辰元八年的第?一缕阳光刺破天际,冯乐真?在营关过完了?第?三个新?年,算起来她也有二十四岁了?。
这几年在营关时光匆匆,京都城的一切好似都离她远去?,可桌案上日渐积累起的公文,桌下暗格里?藏着的密信,都在告诉她自己总有一日会重新?回到京都,回到那个象征着皇权的都城。
祁景仁花了?几个月的时间,向祁镇证明了?她的决心与能力,祁镇则是花了?同样的时间,终于发现自己真?的是老了?。
“有你?这样的女儿,真?不知是幸还是不幸。”祁镇短短几个月好似老了?几岁,连声?音都变得无力。
祁景仁眉眼平静:“自然是幸事?。”
“那就拭目以待,”祁镇嘲讽一笑,“但愿你?到最后,不会落个兔死狗烹的下场。”
“兵法讲究用人不疑,身为被用之人,也是同样的道理。”祁景仁淡淡开口。
祁镇嗤了?一声?,没?有再说?什么。
这一刻,父女之间的天平终于彻底倾斜,祁家三万大军,也终归为冯乐真?马首是瞻。
沈随年是第?一个知道这个消息的人,听说?之后,他独自在院中坐了?一夜,终于认命地叹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