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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太医,本官不希望听到任何闲言碎语。”

在他离开前,温嘉辰半侧过身,语调清冷淡漠,好像并非威胁,只是在讲一件寻常之事。

“大人放心,我晓得,我晓得。”

头上的汗又一次冒了出来,太医忙不迭地点头答应,而后在婢女的指引下快步离开屋子。

这位大理寺少卿的手段京城谁不知道?

要么不出手,一出手再硬的嘴都得被敲得稀碎,总之就没有他得不到的供词,也没有他解决不了的案子。

药煎好不久,嘉月也悠悠转醒,看到床边端着药碗,垂眸搅动勺子的高大侧影,朦朦胧胧间以为是陆凛回来了,便抬手攥住他的衣袖,泪汪汪地唤了一声:“陆凛......”

只是当她对上那熟悉的,比陆凛更清冷矜贵几分的凤眸时,下意识地咽了咽喉咙,有些冷颤。

攥着温嘉辰袖袍的手缓缓松了。

“大哥......”

嘉月的声音里多了一丝敬畏,全没了刚刚的娇气和依赖。

“别的事容后再议,先把药喝了。”

单手将人扶起来靠在床边,温嘉辰直接断了嘉月要说的话,舀起一勺苦涩的汤药,俯首轻轻吹了两下,送到她唇边。

嘉月心里焦灼,却又不敢忤逆明显心情不佳的温嘉辰,只得乖乖地就着他的手一勺接一勺地喝。

余光中那碗药还有大半,她却觉得自己已经喝了很久,舌尖都变得麻木,不知苦涩,索性鼓起勇气侧过头看向他,声音虽软,但很坚定:“大哥,我自己喝。”

温嘉辰那双凤眸没什么情绪地凝着嘉月,像是要透过这双漂亮的,与母亲极像的桃花眼,看进她心底。

落难之前嘉月生病喝药总是要他们半骗半哄,咽下去一口都要委屈地皱会眉头,如今却连喂都不用了。

这一年多她的确变了,甚至再过七个多月就要当娘了。

而他似乎还是将她当作那个会缠着他要抱的小丫头。

末了,温嘉辰移开视线,将手中的碗递给她。

左右药已经不烫嘴,她不怕苦,想要几口喝完便随她去,也省得她坐立难安,心焦气躁。

嘉月接过后压着喉间泛个不停的苦,双手捧着碗,仰起头,几口之间便将它全部喝干净,却因为喝得猛一直在往上涌,若非温嘉辰及时递了酸梅给她压着,便要全部吐出来。

捂着胸口,直到这阵不适缓过来,少女方才看向哥哥,急急地开口:“大哥,可是陛下派你来的?”

“陆凛他是被冤枉的,齐阎一直不派援兵,孟良孤立无援,他们能支撑这么久已是尽力,你向来公正严明,一定可以将事情查清楚的!”

这些话落下许久,温嘉辰都未开口作任何回应。

他背对着嘉月,俊脸上无甚表情,纵使一身宝蓝色常服,最简单的玉冠束发,依旧有着让人心悸的矜贵威严。

这片静谧里,嘉月的情绪许是受到哥哥气场的影响,不知不觉间也渐渐平稳。

“阿月,你并不愚钝。”

“但性子终究单纯,太过轻信依赖于人。”

“这并非好事。”

感受到她的变化,知道她冷静下来后,温嘉辰方才低声开口。

即使对嘉月刚刚的表现很不满意,心中不愉,但他终究没忍心直接训斥。

“大哥,他不是坏人,他......”

后面的嘉月不知该从何说,她冷静了,自然也能从大哥的话里找出他想让自己发现的端倪。

“我无意指责他。”

“只是要你记住,哪怕是我,嘉誉,亦或者父亲,也不可能事事都以你为先。”

“剩下的你自己想。”

“我和父亲在知府衙门,若要寻,便让嘉誉带你去。”

“但你如今怀有身孕,最好先以身体为重。”

说完后温嘉辰便站起身给嘉月理被角,见她垂着眼帘神思恍惚呆滞的模样,心有不忍,却还是摁着性子离开。

他这话说的不直接,但和迂回也无甚关系,嘉月不是蠢笨的人,将一切都想通并不是什么难事。

少女在床上枯坐了整整一天。

夜幕降临时,秋玉和春锦方才进来点灯,而她的二哥温嘉誉也提着满满一盒菜肴,紧跟着进来。

“阿月,这些是京城来的厨子做的,都是你爱吃的,快尝尝。”

约莫也是被温嘉辰数落过,尽管此刻温嘉誉笑得爽朗,但总有那么几分灰头土脸的尴尬。

他们一个个都是要干大事的人,他就是夹在中间跑腿,只管照顾妹妹的咸鱼,却还没将人照顾好。

不过今天早上他出去的确是有要事。

大哥和父亲入孟良,齐阎势必要亲自带人迎接,他住处的守备就会有所松懈,这时候进去查探最为容易。

“你们先退下吧。”

在两个婢女的服侍下穿戴整齐的嘉月轻轻撩开珠链,绕过屏风来到餐桌边,看着上面精致的饭菜,全无半分胃口,也未曾入座,只轻声屏退秋玉和春锦。

二人对视一眼,齐声应“是”,心下却满是担忧。

今日夫人听闻大人入狱的噩耗时情绪还不似这般低落,也不知温大公子究竟同她说了什么。

“二哥,你是不是一早也知道,他不会束手就擒?”

素白的小手轻轻拢着身上的披风,嘉月看向不远处的温嘉誉,那双原本清澈的桃花眼里蒙着一层浅浅的雾气,将所有情绪都模糊了。

看不真切。

“阿月,具体的我也不清楚,但他那人也就看着糙了点,不可能真让自己有事。”

说完后温嘉誉就给她搬出凳子,想让她过来吃饭,却见嘉月笑了起来,眼底的雾气更重。

“是啊,只有我关心则乱,像个傻子......”

“还以为,自己很了解他。”

陆凛怎么可能打无准备的仗,他定然知道齐阎不会支援,战事一起应该就已经给京城的秦绥帝递了消息,不然大哥他们不会这么快就赶来孟良。

他这是反过来给齐阎挖坑,等着他往下跳。

也难怪陆凛只是不让她出门,却没让她和二哥逃离孟良。

想必这半个多月他在大牢里蹲的亦是坦坦荡荡,无所挂碍。

“二哥,我要见他。”

嘉月眼中的雾气时轻时重,半晌她再次开口,只是这回声音里多了哑意,显得凄楚,却又透着一丝脆弱的坚定。

“阿月,如今天色已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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